自打裴風城追到北城,許婉星安穩(wěn)的日子就徹底泡湯了。
他換著不同的手機號給她發(fā)消息,大冷天蹲在她家樓下,引得街坊鄰居指指點點。
“聽說這是滬城回來那女的相好?追這兒三天三夜了,夠癡情的。就是看著差好幾歲吧?”
“可不是嘛!她媽當年就是離婚的,估計這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,找這么小的男的,怕是沒給錢被追上門討債呢!”
“我讓你們嚼舌根!”
許婉星端起陽臺的水盆潑下去,一半淋了那群碎嘴的女人,一半把裴風城澆了個透心涼。
她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
好不容易讓媽媽過上幾天清凈日子,如今卻要因為自己被人戳脊梁骨。
當天就找蘇宴涵商量,想了個辦法。
第一天,許婉星和蘇宴涵去爬城郊的山,裴風城果然跟了一路。
第二天,兩人依舊去爬山,裴風城跟到半路就臉色發(fā)白,落后了一大截。
第三天,剛爬到半山腰,身后遲遲沒見他的影子。
蘇宴涵好奇問起,她才輕聲解釋:“這山里枯死后的林木會發(fā)一種怪味,被雪蓋住發(fā)酵后,遇熱會隨體溫揮發(fā)?!?/p>
“裴風城是香水師,對氣味特別敏感,聞多了身體會受不了。能跟兩天已經(jīng)是極限了,我想讓他是知難而退了?!?/p>
許婉星還是去醫(yī)院看了他。
見到她的那一刻,裴風城眼睛亮得嚇人,像是不敢相信:
“姐姐,你來看我了?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?!?/p>
他臉色慘白,兩個鼻孔插著氧氣管,連接著旁邊的機器,樣子可憐又狼狽。
“如果你真的愛我,”許婉星看著他,語氣平靜卻帶著刺,“該能體會到,我看你和陳苗在一起時,是什么心情了吧?!?/p>
是??!姐姐是他的,怎么能跟別的男人手挽手爬山、說笑?
裴風城心里像被火燒,恨得快要吐血。
“我錯了,我真的錯了!”他抓著她的手腕,“我現(xiàn)在才明白那種滋味,我以后一定改,姐姐,再給我一次機會……”
他是真真切切嘗到了這種滋味,才明白她當初眼里的淚,是從心里溢出來的傷。
他怕她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頭,哪怕身體還沒恢復,也掙扎著想從床上爬起來,卻“咚”地一聲滾到地上,死死扯住她的衣角。
“姐姐,求求你別不要我……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,你別離開我,求你了!”
病房門沒關(guān),走廊里人來人往,不時有人探進頭來看熱鬧,議論聲飄進耳朵:
“這女的是不打算包養(yǎng)小白臉了?都抱著腿哭了,還不帶心疼的?!?/p>
“估計是被老公發(fā)現(xiàn),要踹了這小鮮肉,人家不肯唄。”
“我都替這女的臊得慌,平時指不定玩得多花?!?/p>
這些話像針一樣扎進許婉星心里。
就因為她年紀大,就活該被編排成出軌的壞女人?
“你也聽到了吧?”她抽回衣角,聲音發(fā)顫,“你現(xiàn)在的糾纏,就是在扇我的耳光。這縣城小,一點事就能傳得沸沸揚揚,編出天大的故事?!?/p>
她想起媽媽那些年被污名化的日子,牙齒都在打顫:
“我爸從我出生就去外地,有時一個月打次錢,有時一年都見不到影?!?/p>
“沒錢了,我媽抱著我挨家借;有錢了,再捧著雞蛋挨家還??杀澈罂傆腥苏f她是被人包養(yǎng)的小三,靠男人賞錢過活。”
“連我也被一起編排。十歲那年,我爸回來開廠,卻帶了個漂亮女人。他說,要么就這么過,要么讓我媽凈身出戶?!?/p>
“我媽不懂法,沒人撐腰,氣得差點喝農(nóng)藥,是看著我可憐才咬牙挺過來的?!?/p>
“現(xiàn)在她好不容易跟我爸離了婚,過幾天安生日子,卻要因為我被人戳脊梁骨……你開心了?滿意了?”
裴風城愣住了。
他從沒想過這些,只以為死纏爛打就能讓她妥協(xié),卻不知自己的偏執(zhí),正把她越推越遠。
“我……我無心的,姐姐,以后再也不會了……”
“阿城,你才二十五歲,還有大把時間去重新愛上一個人。”
許婉星蹲下身,像從前那樣摸了摸他的頭,眼里的光卻一點點熄滅:
“我們回不去了。我愛過你,如果你也真的愛過,就該知道,分開會疼,但時間會撫平一切?!?/p>
“現(xiàn)在,放過你自己,也放過我,好嗎?”
淚水洶涌而出,裴風城趴在冰冷的地上,朝著她離開的方向嘶吼:
“婉星!不要……不要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