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淋淋的官袍緊貼在身上，狼狽不堪，臉上卻毫無濕冷之意，只有一種近乎僵硬的急促。

他甚至來不及抖落衣袖上的水珠，便尖著嗓子，對迎上來的廉府家老低吼：“王命！

急召廉頗將軍入宮！一刻不得延誤！”那聲音又尖又薄，像淬了毒的針，

刺破了轟隆的雨聲雷聲。家老心頭一緊，不敢多問半字，轉(zhuǎn)身疾步?jīng)]入府邸深處。寢室內(nèi)，

燭火搖曳。廉頗并未安睡，一身常服，坐在案前，

粗糙的手指正緩緩拂過一卷攤開的皮質(zhì)輿圖，圖上犬牙交錯的標記，是趙國數(shù)十年的烽煙。

雷聲滾過，他花白的眉頭都不曾動一下。聽到門外家老壓抑著驚慌的稟報，他抬起頭，

臉上縱橫的皺紋在跳動的燭光下如刀劈斧鑿，深陷的眼窩里，

那雙眸子卻仍沉靜得像兩口古井，只是井底有什么極冷的東西微微一閃。“王命急召？

”他的聲音低沉，帶著久經(jīng)沙場磨礪出的沙啞，“這般時辰，

這般天氣……”他沒有再說下去，只是緩緩站起身。那身架依舊魁偉如山，只是起身時，

脊椎骨節(jié)發(fā)出幾聲極輕微的脆響。兩名親兵早已捧著甲胄候在一旁，沉默著上前為他披掛。

冰冷的鐵片、堅韌的皮革一件件貼合上老邁卻依然虬結(jié)的身軀，甲葉相撞，

發(fā)出沉悶而富有節(jié)律的鏗鏗之聲，奇異地壓過了窗外的狂風暴雨。最后，他伸手，

握住了案頭那柄伴隨他半生的青銅戰(zhàn)劍。劍鞘上的紋路早已被手掌磨得平滑，握上去的瞬間，

一股熟悉的、沙場特有的鐵腥氣仿佛透過劍鞘滲入掌心。他沒有再看那輿圖一眼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