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花了三天時間才消化這個真相。
姜長風說，十八年前政變時，前朝公主誕下雙胞胎，為保血脈，將我們分別托付給姜家與林家。他帶著姜云兒隱居山林，而我被林夫人收養(yǎng)。直到三年前那場大火，姜云兒為救我而死，姜長風才發(fā)現(xiàn)我的存在。
"云兒精通蠱術(shù)，她死前在你體內(nèi)種下了'雙生蠱'。"姜長風指著我心口一處幾乎不可見的紅點，"這蠱蟲讓我們父女能感應到你的存在，也是我能及時救你的原因。"
我摸著那紅點，突然想起大火那日，確實有個藍衣少女沖入火場將我推出，自己卻被橫梁砸中...
"所以您救我，只是為了...替姜云兒報仇？"
"一開始是。"姜長風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溫情，"但現(xiàn)在..."他輕撫我的發(fā)，"你就是我的女兒。"
我不知該信幾分，但有一點確定——我與林家，已是不死不休的血仇。
接下來的日子，姜長風開始嚴格訓練我。白天學蠱文、配毒藥；夜晚在藥田練那把符文鐮刀。他說這鐮刀是前朝皇室秘寶，名喚"鳳喙"，專門克制皇家暗衛(wèi)的軟甲。
"九王爺七日后會來取藥。"這天練完刀，姜長風突然說，"你要做好準備。"
"什么準備？"
"讓他認出你，但不能全認出來。"姜長風遞給我一瓶紫色藥水，"這能暫時改變你的聲音。"
我接過藥瓶，心中已有計劃。次日一早，我讓春桃去林府送信——假稱姜長風要收林詩瑤為徒。不出所料，林詩瑤立刻派人來打探虛實。
"小姐，林府的眼線已經(jīng)盯上醫(yī)廬了。"春桃氣喘吁吁地跑回來，"我看到二小姐的貼身嬤嬤在附近轉(zhuǎn)悠。"
我冷笑一聲，故意穿著姜云兒的靛藍衣裙在藥田勞作，左臉只戴輕紗，讓傷疤若隱若現(xiàn)。傍晚時分，果然有個黑影在竹林間閃動。
"出來吧。"我頭也不抬地說。
林詩瑤的嬤嬤訕訕地走出，老眼死死盯著我的臉："老奴只是路過..."
"告訴林詩瑤，"我晃了晃手中的鳳喙鐮刀，"想要九王爺，就親自來拿。"
老嬤嬤落荒而逃。我轉(zhuǎn)身回屋，對著銅鏡練習改變聲音。紫色藥水讓我的嗓音變得沙啞，但咬字習慣難改——這點，正是我要利用的。
七日后，九王爺如約而至。這次他獨自騎馬，一身素袍，腰間卻佩了把鑲玉短劍——自上次遇襲后，他明顯謹慎了許多。
"姜姑娘。"他在藥田邊下馬，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鐮刀上，"這農(nóng)具...很特別。"
我故意用沙啞的聲音回答："家父所贈，除草采藥都好用。"
九王爺走近幾步，突然伸手想碰鐮刀。我本能地后退，刀尖不慎劃破他指尖。血珠滴在符文上，竟發(fā)出"嗤"的一聲輕響，被刀刃吸收了！
我們同時愣住。
"這刀..."九王爺盯著自己的指尖，傷口竟已愈合，"會飲血？"
我不知如何解釋，姜長風的聲音及時傳來："王爺見諒，此刀淬過藥，可止血化瘀。"
九王爺將信將疑，隨姜長風進屋取藥。我趁機溜到后院，在石桌上擺好松風琴——正是那架從林家?guī)С鰜淼哪赣H遺物。
不一會兒，九王爺獨自尋來?？匆娗贂r，他明顯一震："這琴..."
"王爺識得？"我故意問。
他輕撫琴尾的焦痕："三年前林府大火，有架名琴'松風'被毀。這架...太像了。"
我心頭一跳。原來他一直記得我的琴。
"王爺想聽曲嗎？"我在琴前坐下。
九王爺深深看我一眼："有勞姑娘。"
我彈的依然是《廣陵散》，但這次在第七段用了完整的輪指技法。九王爺呼吸明顯變得急促，手指無意識地跟著節(jié)奏輕扣桌面——這是他極度專注時的習慣。
曲終時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："這指法，這琴...你到底是誰？"
我掙開他的手，后退幾步，讓風吹起面紗一角——露出尚未痊愈的傷疤。九王爺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，似是心疼，又似愧疚。
"姜云兒。"我堅持用沙啞的聲音說，"只是...曾與王爺?shù)囊晃还嗜藢W過琴。"
"林雪染。"他直接說出我的名字，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"她...還活著嗎？"
我心跳如雷，面上卻不露分毫："王爺說的，可是林家那位丑女？聽說三年前就..."
"她沒有死。"九王爺突然激動起來，"她的琴聲，她的...她的一切，我都記得！"
這話如利箭刺入我心。記得？那為何當年見我傷疤時，你眼中只有厭惡？
"王爺怕是認錯人了。"我冷淡地說，"天色已晚，請回吧。"
九王爺卻不走，反而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——正是我那日遺落在泥地里的，繡著墨梅的那方！
"這帕子的繡工，與姜姑娘衣領(lǐng)上的紋樣一模一樣。"他步步逼近，"林雪染善繡，尤愛墨梅。你還要否認嗎？"
我暗叫不好。這帕子確實是母親教我繡的，針法獨特，沒想到被他認出來了。
正當我進退兩難時，院外突然傳來林詩瑤的尖叫："王爺！您怎么在這里？"
林詩瑤一身華服沖入院中，發(fā)髻上的金步搖叮當作響。她身后跟著兩名侍衛(wèi)，抬著個沉甸甸的紅木箱子。
"王爺，父親讓我送些補品給姜神醫(yī)。"她嬌聲說著，眼睛卻死死盯著我，"沒想到您也在呢。"
九王爺皺眉："你怎么找到這里的？"
"這..."林詩瑤一時語塞，隨即強笑道，"聽聞姜小姐琴藝超群，特來請教。"
我冷眼旁觀她的表演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鳳喙鐮刀。林詩瑤的目光立刻被吸引，在看到刀柄符文時，她臉色驟變。
"這...這把刀..."
"農(nóng)具而已。"我故意晃了晃鐮刀，"林小姐對種藥也有興趣？"
林詩瑤勉強鎮(zhèn)定下來，卻突然伸手要掀我的面紗："姜小姐為何總遮著臉？莫非..."
我早有防備，側(cè)身避開，鐮刀不經(jīng)意間劃過她的衣袖。"刺啦"一聲，錦緞裂開一道口子，露出她手臂上的一道舊疤——那是我十歲時被她推下假山，情急之下抓傷的。
九王爺?shù)哪抗饬⒖瘫荒堑腊涛?詩瑤，這傷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