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靳已經(jīng)一個星期沒合眼了。
董事會的壓力,像一座山。
競爭對手的攻擊,像一把刀。
所有人都等著看他怎么收場。
但他最煩躁的,不是這些。
而是那段監(jiān)控錄像。
舒窈的眼淚,和季惟那只伸出去的手。
在他腦子里,反復(fù)播放。
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情緒。
理智告訴他,舒窈只是他的員工,是他計劃里的一顆棋子。
但這顆棋子,不知不覺,已經(jīng)有了他無法控制的分量。
他煩躁地扯開領(lǐng)帶,走到落地窗前。
他知道舒窈是被冤枉的。
在事故發(fā)生的第一時間,他就懷疑到了柳思芮。
但他不能動她。
至少現(xiàn)在不能。
柳思芮的背后,牽扯著幾個重要的董事。
在公司最脆弱的時候,他需要穩(wěn)定。
所以,他只能犧牲舒窈。
用最冷酷的方式,把她推出去,當(dāng)擋箭牌。
他告訴自己,這是唯一的辦法。
是為了保護(hù)她,也是為了保護(hù)“α計劃”。
只要等風(fēng)頭過去,他就能把一切都扳回來。
可他沒想到,季惟會插手。
更沒想到,舒窈會對他流露出那種……依賴。
一種他從未在她眼中看到過的,柔軟。
嫉妒。
這個詞,第一次出現(xiàn)在裴靳的字典里。
像一簇黑色的火焰,灼燒著他的理智。
他拿起電話,撥通了內(nèi)線。
“把舒窈帶到我辦公室來。”
舒窈再次見到裴靳,是在深夜。
他看起來很憔悴,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胡茬。
眼睛里布滿了血絲。
但那份壓迫感,絲毫未減。
“想清楚了?”
他問。
“清楚什么?”
“你的失誤。”
舒窈的心,一點點變冷。
“我沒有失誤。”
“嘴硬?!迸峤湫σ宦?,“調(diào)查報告已經(jīng)出來了,所有證據(jù)都指向你操作不當(dāng),導(dǎo)致AI失控。”
“那是偽造的!”
“證據(jù)就是證據(jù)?!迸峤叩剿媲埃笞∷氖滞?,“董事會已經(jīng)決定,永久終止‘α計劃’,并將你移交司法部門?!?/p>
舒窈的臉,一瞬間血色盡失。
“不……不可以……”
她不能坐牢。
她的弟弟還在醫(yī)院,等著她。
“α計劃”是她唯一的希望。
“求你……”
她看著他,聲音在抖。
這是她第一次,向他低頭。
“求我?”裴靳的眼神里,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,“怎么求?”
他靠得很近,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。
“舒窈,你是不是覺得,有季惟護(hù)著你,你就安全了?”
“你是不是覺得,你還有退路?”
舒窈不明白他為什么又提起季惟。
“我告訴你,你沒有?!?/p>
他的手,從她的手腕,滑到她的脖子,輕輕地扼住。
危險的動作,卻帶著一絲詭異的親昵。
“你唯一的路,就是我。”
“現(xiàn)在,告訴我,你選誰?”
他的問題,沒頭沒尾。
但舒窈聽懂了。
他在逼她。
逼她在他和季惟之間,做個選擇。
在理智和情感之間,畫一條界線。
何其荒唐。
又何其……殘忍。
“我誰都不選?!?/p>
舒窈看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頓。
“我只選‘α計劃’?!?/p>
裴靳的瞳孔,縮了一下。
他沒想到,到了這個地步,她還在堅持。
“好,很好?!?/p>
他松開她,退后一步。
“既然你這么想烙餅,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?!?/p>
他從抽屜里,拿出一份文件,扔在桌上。
“柳思芮的‘安全版’方案,董事會已經(jīng)通過了,下周一,就是產(chǎn)品發(fā)布會?!?/p>
“我要你,在那之前,證明她的東西,是個垃圾?!?/p>
“并且,把真正的Alpha,帶回來。”
舒窈看著他,難以置信。
“這不可能,我沒有權(quán)限,沒有設(shè)備……”
“我會給你。”裴靳打斷她,“我會給你一間秘密的實驗室,給你最高的權(quán)限?!?/p>
“但,只有你一個人?!?/p>
“沒有季惟,沒有別人?!?/p>
“如果你成功了,發(fā)布會上,我親自為你正名?!?/p>
“如果你失敗了……”
他沒有說下去。
但舒窈知道那后果是什么。
萬劫不復(fù)。
這是一個魔鬼的交易。
用她的未來,去賭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。
“為什么?”舒窈問,“你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風(fēng)險?”
裴靳轉(zhuǎn)過身,背對著她。
“因為那個餅,我也想嘗嘗,是什么味道?!?/p>
他的聲音,第一次,有了一絲疲憊。
舒窈看著他的背影。
寬闊,卻又透著一種孤注一擲的蕭索。
她忽然明白了。
這個男人,從始至終,都是一個賭徒。
現(xiàn)在,他把最后的籌碼,壓在了她的身上。
她沒有理由,拒絕。
“好?!?/p>
她說。
“我賭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