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頓燒烤,我請自己。”
這話剛說完,我就改主意了。
“不,下頓得在大平層請?!?/p>
翻身下床,人字拖“啪”地粘上地板,腳底一滑差點摔個狗吃屎。腰還在抗議昨晚的二十四小時貼床服務,像被水泥封過一樣僵。但我顧不上了。
系統(tǒng)說了,任務要執(zhí)行——買一頭最便宜的蒜,換一套市中心大平層。
八萬單價起,七百萬總價的房子,現(xiàn)在就差我走一趟菜市場。
我抓起那件藍條紋睡衣,就是系統(tǒng)綁定那天穿的那件,皺得像被狗啃過,領口還沾著泡面油漬。套上,拉鏈拉到一半卡住,用力一扯,“刺啦”一聲,裂了道口子。
“沒事?!蔽覍χ鴫堑拇┮络R照了照,頭發(fā)炸成雞窩,眼袋快垂到下巴,睡衣開裂,拖鞋左腳帶快斷。
“這造型,配得上戰(zhàn)神出征?!?/p>
出門前最后看了眼手機地圖:老王菜市場,八公里。
打車?太貴。公交?太慢。地鐵?我這身板進去怕被當成安檢漏網(wǎng)之魚。
“騎共享單車吧。”我嘟囔著,順手抓了把門邊的零錢罐,撒出幾枚硬幣塞進口袋。
電梯里遇到隔壁大爺遛狗,狗看見我“汪”了一聲,大爺上下打量我一眼:“小王,你這是……剛逃出來?”
“沒,執(zhí)行任務。”我一本正經(jīng)。
“啥任務?”
“買蒜?!?/p>
他愣了,狗也愣了。
我推著共享單車出門,陽光刺眼,風一吹,睡衣鼓得像氣球。騎上去,屁股底下咯吱響,估計是昨晚翻身太猛把車座壓變形了。
一路上,紅燈、堵車、外賣小哥超車罵我“穿睡衣騎車找死啊”,我都忍了。
為了房,值。
老王菜市場比我想象中還接地氣。
鐵皮頂棚漏雨,地面濕滑,魚攤前一堆爛魚鱗,肉檔掛著血淋淋的豬頭,大媽們圍在攤前砍價,嗓門一個比一個大。
我推著車往里走,人字拖踩進一灘泥水,“啪嗒啪嗒”響得跟打快板似的。
視線全來了。
賣豆腐的大姐瞇眼盯著我:“這小伙子,走錯片場了吧?流浪漢體驗生活?”
賣菜大媽直接喊:“讓讓讓!穿睡衣的別擋道,影響我生意!”
我低頭看了看自己,確實挺離譜。
但系統(tǒng)任務在身,社死算什么?我可是即將擁有云頂花園的男人。
按著地圖導航,一路穿過腥臭的水產(chǎn)區(qū)、油膩的熟食檔,終于在最角落看到一個破舊蒜攤。
三輪車上搭著塊發(fā)黃的遮陽布,底下堆著幾筐干癟蒜頭,黃皮皺巴巴,像風干十年的老核桃。
攤主是位戴藍頭巾的老太太,正低頭織毛衣,眼皮都不抬。
價簽用馬克筆寫在硬紙板上:**五毛一頭,限購一頭。**
我心頭一跳。
就是這兒。
掏出一元硬幣,清清嗓子:“買一頭蒜。”
老太太抬頭,瞥我一眼,又低頭:“五毛?!?/p>
“給一元,不用找?!?/p>
她這才認真看我,眼神像在判斷我是不是腦子有病。
“你是來拍短視頻的?”
“不是?!?/p>
“整行為藝術(shù)?”
“就買頭蒜?!?/p>
她慢悠悠拿起一顆最蔫的蒜,稱都不稱,丟進塑料袋:“拿走?!?/p>
我接過,鄭重其事:“大媽,這不是消費,是投資?!?/p>
她翻了個白眼:“那你投完趕緊滾,別站我攤前擋光?!?/p>
我捏著那袋五毛錢的蒜,轉(zhuǎn)身往市場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