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字拖啪嗒啪嗒地敲著地面，我剛走出公司大樓，晚風(fēng)一吹，腦子還飄在“電競主機明天到”的美夢里。手機震了一下，我低頭一看，新消息彈出來。
【新任務(wù)：今晚19:00前，請身穿綁定系統(tǒng)時的原裝睡衣，前往小區(qū)“幸福便利店”購買最便宜的草莓味棒棒糖一支，獎勵：現(xiàn)金500,000元?！?/p>
我愣了半秒，差點笑出聲。
“好家伙，五萬變五十萬？系統(tǒng)這是要給我發(fā)年終獎？”
任務(wù)要求穿那套藍(lán)條紋睡衣——就是我在出租屋地板上打滾、被老媽罵“你跟蟑螂搶地盤”的那套，也是買蒜換房、入住豪宅時穿的“戰(zhàn)袍”。這衣服現(xiàn)在皺得像咸菜干，領(lǐng)口還被外賣湯汁染了塊黃漬，但系統(tǒng)說了，必須穿它，才算“合規(guī)操作”。
我不敢耽擱，打了個車直奔家里。
鑰匙剛捅進(jìn)鎖孔，屋里那股子熬夜打游戲混著泡面味的氣息就撲了出來。我三下五除二扒掉公司那件皺T恤，從床底下翻出睡衣套上，人字拖一踩，對著玄關(guān)鏡子照了照。
頭發(fā)炸著，眼袋浮腫，嘴角卻翹得能掛油瓶。
“專業(yè)選手，永不退役?！?/p>
我拎起二十塊零錢揣兜里，出門直奔小區(qū)門口的“幸福便利店”。
這店開在云頂花園和隔壁老破小之間，是高檔小區(qū)和煙火人間的交界線。玻璃門常年擦得锃亮，貨架上擺滿網(wǎng)紅零食，但角落還倔強地留著一排五毛錢的老式棒棒糖，花花綠綠的，像童年遺物。
我推門進(jìn)去時，店里正好站著兩個人。
Lisa和她閨蜜。
Lisa今天穿了米色風(fēng)衣，手拎托特包，妝容精致，正低頭掃碼買咖啡。她閨蜜穿著短裙高跟，一邊刷手機一邊吐槽：“你說那個男的，住你對門，穿睡衣拖鞋搬蛇皮袋，是不是裝瘋賣傻?。俊?/p>
我腳步?jīng)]停。
“老板，最便宜的草莓味棒棒糖，來一支?！?/p>
收銀員抬頭一看，愣了：“這……現(xiàn)在還有人買這個？”
我掏出五毛硬幣，“啪”地拍在柜臺上：“情懷無價，便宜有愛?！?/p>
Lisa猛地抬頭，眼神像探照燈一樣掃過來。
“王……王小明？”
她閨蜜順著視線看我，嘴巴微張：“這人……怎么又來了？還穿睡衣？”
我沒理她，接過棒棒糖，撕開包裝紙，“咔”地咬了一口。糖渣子沾在牙上，酸甜味直沖天靈蓋。
“童年味道，沒崩?！?/p>
我叼著糖棍，轉(zhuǎn)身往外走。
剛踏出店門，手機“叮咚”一聲。
【任務(wù)完成！獎勵500,000元已發(fā)放至綁定賬戶?！?/p>
我低頭一看，余額從六位數(shù)直接蹦到七位數(shù)，尾端多了個零，晃得人眼暈。
我咧嘴一笑，轉(zhuǎn)身走回店門口，從貨架上又拿了一支草莓棒棒糖，遞給Lisa。
“來一支？便宜，好吃，還不胖?！?/p>
她僵在原地，手指還捏著咖啡杯。
她閨蜜反應(yīng)更快：“你……這是在施舍我們？”
“不是施舍，”我晃了晃手里的糖，“是分享。我剛完成一個任務(wù)，心情好?！?/p>
Lisa瞪大眼：“任務(wù)？什么任務(wù)？穿睡衣買糖也算任務(wù)？”
“系統(tǒng)派的。”我聳聳肩，“就像你們上班打卡，我這也是工作。”
她閨蜜冷笑：“所以你是靠買糖賺錢？那我明天去菜場撿白菜幫子是不是也能發(fā)財？”
我點點頭：“理論上可以，但你得先綁定系統(tǒng)?！?/p>
Lisa盯著我，眼神從震驚變成懷疑，又從懷疑滑向一絲動搖。
“你……是不是在拍短視頻？整蠱路人？”
“我沒那閑工夫?！蔽铱戳搜蹠r間，18:58，“任務(wù)限時完成，超時無效。我這不是為了錢，是為了守規(guī)矩。”
她閨蜜突然壓低聲音：“姐，他不會是富二代裝窮體驗生活吧？”
Lisa咬了咬唇：“可他住的是8棟1602……那是整棟樓最大的戶型……”
我聽見了，但沒否認(rèn)。
“有錢沒錢不重要，”我把最后一口糖嚼碎，吐出小木棍，“重要的是，我開心?！?/p>
說完，我轉(zhuǎn)身就走。
人字拖啪嗒啪嗒地響在夜色里。
走出十米遠(yuǎn)，我聽見背后傳來Lisa的聲音：“等等！”
我停下，沒回頭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誰？”
我沒說話，只是抬起右手，晃了晃手機屏幕。
屏幕上，銀行APP剛彈出一條通知：
【您尾號8831的賬戶收入500,000.00元，當(dāng)前余額：1,052,387.66元?！?/p>
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糖紙，粉色的，皺巴巴的，被晚風(fēng)吹得輕輕顫動。
然后我把它捏成一團(tuán)，隨手扔進(jìn)路邊的垃圾桶。
垃圾桶旁邊，貼著一張物業(yè)通知：
“云頂花園住戶請注意：明日將進(jìn)行消防演練，請勿驚慌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