孛兒只斤·蒼被兩個黃帝族人架著胳膊往前走時,后背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?;A修復液的效力雖快,卻沒能根治斷裂的脊椎骨裂,每走一步都像有根燒紅的鐵絲在骨髓里鉆。他低頭看了看掌心的玄鐵短棒——馬承宇不知是累壞了還是在鬧脾氣,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躺著,連系統(tǒng)光屏都收了起來,只偶爾傳來幾聲嘟囔,抱怨棍身上的血漬洗不掉。
"再忍忍。"風后走在他身側,玄色皮甲上的銀線星圖在暮色里泛著微光,"營里有巫祝,能治你的傷。"
孛兒只斤·蒼點點頭,目光掃過隨行的隊伍。經過剛才的廝殺,原本十幾個族人只剩下九個,其中四個帶了傷,最嚴重的那個被石斧劈開了肩胛骨,此刻用藤蔓吊著胳膊,臉色慘白如紙。他們沒人說話,只是默默地跟在風后身后,腳步踩在枯枝敗葉上,發(fā)出沙沙的輕響。
暮色漸濃,絳紫色的太陽沉入西山,天空被染成一片深紫,無數(shù)星辰像是被打翻的碎鉆,密密麻麻地鋪在天上。孛兒只斤·蒼認出了北斗七星,卻發(fā)現(xiàn)它們的位置比現(xiàn)代偏移了許多,勺柄指向的方向,隱約能看到一片閃爍的火光。
"快到了。"風后指著那片火光,"那是軒轅氏的主營,外面有三重木寨,住著五千族人。"
五千人?孛兒只斤·蒼有些驚訝。在生產力低下的原始時代,能聚集這么多人,足以說明黃帝部落的強盛。他想起歷史課本里的描述,黃帝部落聯(lián)合炎帝部落,在阪泉擊敗蚩尤,奠定了華夏民族的基礎——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親眼見證這段歷史。
"喂,蒼,"馬承宇突然在他腦海里說話,"你看天上那星星,是不是有點奇怪?"
孛兒只斤·蒼抬頭望去。那些星辰不僅位置詭異,而且亮度遠超現(xiàn)代,尤其是正南方那顆紅色的亮星,幾乎能用肉眼看到它表面的紋路,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。
"那是'蚩尤星'。"風后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,解釋道,"傳說蚩尤戰(zhàn)敗后,魂魄化為星辰,每到戰(zhàn)事將起,它就會變得格外明亮。"
孛兒只斤·蒼心里一動。這顆星在現(xiàn)代天文學里似乎沒有記載,難道是洪荒時代特有的天體?還是說,所謂的"魂魄化星",其實是某種能量體的具象化?
他的系統(tǒng)突然彈出提示:【檢測到異常能量場,來源:蚩尤星。能量性質:未知。建議:遠離或摧毀。】
摧毀一顆星星?孛兒只斤·蒼失笑。這系統(tǒng)還真敢想。
隨著距離拉近,那片火光越來越清晰。他終于看清,那是一座巨大的營地,建在一片地勢平坦的河谷里。外層是用碗口粗的原木搭建的寨墻,高約三丈,上面每隔幾步就插著一支火把,火光跳躍,將寨墻照得如同白晝。寨墻頂端有手持長矛的族人巡邏,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,在墻上緩緩移動。
營門是兩扇巨大的木門,用鐵皮包裹,上面釘著密密麻麻的銅釘,正中央刻著一個巨大的"軒轅"二字,筆法古樸蒼勁。門口站著兩個身披犀甲的衛(wèi)兵,身高近兩米,手里的青銅戈閃著寒光,眼神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靠近的人。
"是風后大人!"衛(wèi)兵看到風后的羽冠,立刻挺直身體行禮。
風后點點頭:"開門。"
沉重的木門被緩緩拉開,露出里面的景象。孛兒只斤·蒼跟著隊伍走進營門,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。
營地里燈火通明,數(shù)以百計的帳篷沿著河谷排列,形成整齊的街道。這些帳篷不是他想象中的獸皮帳篷,而是用麻布和皮革混合縫制的,上面畫著各式各樣的圖騰,有龍、有熊、有鷹,在火光下栩栩如生。街道兩旁擺滿了篝火,十幾個族人圍坐在一起,有的在打磨武器,有的在鞣制獸皮,還有的在低聲交談,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香氣和皮革的味道。
更讓他驚訝的是營地里的建筑。在營地中央,有一座用夯土筑成的高臺,高約五丈,上面蓋著一座巨大的木屋,屋頂覆蓋著黑色的瓦片,屋檐下掛著青銅鈴鐺,隨著晚風輕輕晃動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高臺周圍有石階,十幾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人正沿著石階上下,他們的長袍上繡著日月星辰,手里拿著龜甲和蓍草,顯然是部落的巫?;蚴饭?。
"那是觀星臺,"風后注意到他的目光,解釋道,"陛下常去那里觀測天象,推演歷法。"
孛兒只斤·蒼點點頭,心里對這個時代的認知被徹底打敗。他原以為五帝時代是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,沒想到居然有如此規(guī)整的營地和相對發(fā)達的文化。那些陶器的樣式、青銅武器的工藝,甚至是帳篷上的刺繡,都遠超他的想象。
"別愣著了,跟上。"馬承宇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,"你看那些人的眼神,跟看猴子似的。"
孛兒只斤·蒼回過神,才發(fā)現(xiàn)周圍不少族人正好奇地打量著他,目光大多落在他身上那件磨破的作訓服和手里的玄鐵短棒上。他的衣服在這個時代確實太怪異了,布料的質地和裁剪方式都與他們的獸皮、麻布截然不同。
"風后大人,這位是?"一個正在鞣制獸皮的老者站起身,拱手問道。他的頭發(fā)和胡須都白了,但精神矍鑠,手臂上的肌肉依舊結實。
"從東邊來的旅人,受了傷,帶他去見巫祝。"風后簡單解釋了一句,沒多說。
老者點點頭,目光在孛兒只斤·蒼身上停留片刻,又落回他手里的玄鐵短棒上,眉頭微微一皺:"這器物……似乎有些邪性。"
孛兒只斤·蒼心里一緊。馬承宇立刻炸了:"老東西你說誰邪性呢?我這叫靈性!懂不懂文物價值?"
風后看了老者一眼:"老鞣匠,他是友非敵。"
老鞣匠哦了一聲,沒再說話,只是眼神依舊帶著懷疑。
孛兒只斤·蒼跟著風后穿過幾條街道,來到營地東側的一片區(qū)域。這里的帳篷明顯比別處更大、更精致,不少帳篷門口掛著草藥,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味。幾個身穿綠色長袍的人正圍著一個躺在石臺上的傷員忙碌,他們手里拿著陶罐和骨針,動作熟練地清理傷口、縫合皮肉。
"巫祝,"風后朝一個正在調配草藥的中年女子喊道,"帶他去處理一下傷口。"
那女子轉過身,她的頭發(fā)用一根木簪束起,臉上沒有畫任何紋飾,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,眼神清澈而平靜。她穿著一件繡著藥草圖案的綠色長袍,腰間掛著一個竹籃,里面裝著各種曬干的草藥。
"風后大人。"女子微微頷首,目光落在孛兒只斤·蒼身上,當看到他后背的傷口時,眉頭輕輕皺起,"傷得不輕,跟我來。"
她領著孛兒只斤·蒼走進一間較大的帳篷。帳篷里很整潔,地上鋪著厚厚的干草,上面放著幾塊平整的石板,顯然是用來處理傷口的。角落里堆放著十幾個陶罐,里面裝著不同顏色的藥膏和草藥,還有一些打磨光滑的骨針和絲線。
"把衣服脫了,趴在石板上。"女子的聲音很平靜,沒有絲毫多余的情緒。
孛兒只斤·蒼猶豫了一下。他的作訓服已經和傷口粘在了一起,脫下來肯定會很疼。而且,在一個陌生女子面前脫衣服,讓他有些不自在。
"快點啊,磨蹭什么?"馬承宇催促道,"你想讓傷口發(fā)炎化膿?。?
孛兒只斤·蒼咬咬牙,忍著疼,慢慢脫下上衣。當布料從傷口上剝離時,一陣劇痛傳來,他忍不住悶哼一聲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女子遞過來一塊干凈的麻布:"擦擦汗。"
孛兒只斤·蒼接過麻布,擦了擦臉,然后趴在石板上。石板很涼,貼在胸口很舒服,稍微緩解了一些疼痛。
女子走到他身后,仔細檢查著傷口:"脊椎骨裂,右肺挫傷,還好沒傷到內臟。不過有感染的跡象,得先清理干凈。"
她從陶罐里舀出一些墨綠色的藥膏,用手指蘸了一點,輕輕涂抹在傷口周圍。藥膏接觸皮膚的瞬間,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,原本火辣辣的傷口頓時舒服了不少。
"這是'冰葉'做的藥膏,能消炎止痛。"女子解釋道,"等會兒用'接骨草'給你敷上,再用藤條固定,過幾天就能好轉。"
孛兒只斤·蒼點點頭,疼得說不出話來。他感覺女子的手指很輕柔,動作也很熟練,比他以前在部隊里見過的衛(wèi)生員手法還要好。
"你這衣服……"女子的目光落在他放在一旁的作訓服上,"是什么布料做的?很結實。"
"叫化纖……一種人造的布料。"孛兒只斤·蒼艱難地說。
"人造?"女子顯然沒聽懂,"是用什么做的?蠶絲嗎?"
"不是,是用石油……"孛兒只斤·蒼話沒說完就停住了。跟她解釋石油化工顯然不現(xiàn)實,"一種從地下挖出來的東西提煉的。"
女子哦了一聲,沒再追問,只是眼神里帶著好奇。
她很快處理好了傷口,用搗碎的接骨草敷在上面,然后用柔軟的藤條輕輕纏繞固定,動作輕柔而精準,沒有帶來絲毫額外的疼痛。
"好了,"女子直起身,"這幾天別劇烈活動,每天來我這里換一次藥。"
"謝謝。"孛兒只斤·蒼掙扎著想站起來。
"等等,"女子突然指著他手里的玄鐵短棒,"這東西……能給我看看嗎?"
孛兒只斤·蒼愣了一下,看向手里的短棒。馬承宇立刻喊道:"別給她!誰知道她安的什么心?萬一把我拿去熬藥怎么辦?"
"只是看看。"女子的眼神很真誠,沒有惡意。
風后也說:"巫祝懂些器物靈性,讓她看看無妨。"
孛兒只斤·蒼猶豫了一下,還是把玄鐵短棒遞了過去。
女子接過短棒,放在手心仔細端詳。她的手指輕輕拂過棒身,感受著上面的紋路和質地,眼神專注而認真。
"這是玄鐵,"她輕聲說,"而且是吸收了日月精華的玄鐵,里面藏著一絲微弱的靈性。"
馬承宇得意了:"聽見沒?專業(yè)人士認證!我這叫靈性!"
女子頓了頓,又說:"不過,這靈性似乎有些不穩(wěn)定,像是剛剛覺醒,還帶著一絲……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氣息。"
孛兒只斤·蒼和馬承宇同時心里一緊。
風后的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:"巫祝,什么意思?"
女子搖搖頭:"說不好,只是一種感覺。這器物本身沒有惡意,反而和他……"她指了指孛兒只斤·蒼,"有種奇特的聯(lián)系,像是共生關系。"
風后沉默了片刻,點了點頭:"我知道了。把它還給他吧。"
女子將玄鐵短棒遞還給孛兒只斤·蒼,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:"好好待它,它能幫你。"
孛兒只斤·蒼接過短棒,握緊在手里,低聲道:"謝謝。"
"好了,你先在這里休息,我去稟報陛下。"風后對孛兒只斤·蒼說,"等會兒會有人送吃的來。"
孛兒只斤·蒼點點頭。風后轉身離開了帳篷。
帳篷里只剩下他和那個女巫祝。女子收拾著陶罐和草藥,動作輕柔,沒再說話。
"呼……嚇死我了。"馬承宇松了口氣,"這女的有點東西啊,居然能看出我不是這個時代的。"
孛兒只斤·蒼沒說話,他靠在干草上,打量著帳篷里的環(huán)境。帳篷的頂部開了一個小口,用來通風和透光,此刻能看到外面的星辰。角落里的陶罐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,像是某種文字,又像是某種圖案。
"你叫什么名字?"女子突然開口問道,她正將一株曬干的草藥放進陶罐里。
"孛兒只斤·蒼。"
"孛兒只斤……"女子念了一遍這個名字,搖了搖頭,"好復雜。我叫巫彭,是這里的巫祝。"
巫彭?孛兒只斤·蒼心里一動。他記得歷史上有個叫巫彭的人,是黃帝時期的名醫(yī),傳說他發(fā)明了針灸和草藥。難道就是眼前這個人?
"你是……醫(yī)家的人?"他試探著問道。
巫彭點點頭:"我祖上世代行醫(yī),傳下一些草藥和針灸的法子。"
果然是她!孛兒只斤·蒼心里一陣激動。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見到傳說中的名醫(yī)。
"那你認識歧伯嗎?"他脫口而出。歧伯是黃帝的太醫(yī),傳說中與黃帝一起編寫了《黃帝內經》。
巫彭愣了一下,隨即點頭:"歧伯大人是部落的首席巫祝,住在觀星臺附近,負責為陛下調理身體,推演醫(yī)理。你認識他?"
"不……不認識,只是聽說過。"孛兒只斤·蒼連忙擺手,差點露餡。
巫彭沒懷疑,只是笑了笑:"歧伯大人學識淵博,如果你想了解醫(yī)理,可以去拜訪他。"
就在這時,帳篷門被掀開,一個年輕的族人端著一個木盤走進來,盤子里放著一塊烤肉和一碗野菜湯。
"巫彭大人,給客人送吃的來了。"年輕族人說。
"放這兒吧。"巫彭指了指地上的石板。
年輕族人放下木盤,好奇地看了孛兒只斤·蒼一眼,轉身離開了。
"吃點東西吧,補充體力。"巫彭說。
孛兒只斤·蒼確實餓壞了。從穿越過來就沒吃過東西,剛才又經歷了一場惡戰(zhàn),體力消耗巨大。他拿起烤肉咬了一口,肉質很粗糙,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,顯然是沒放什么調料,但此刻吃在嘴里卻格外香甜。野菜湯里放了某種根莖類植物,味道有點像土豆,帶著一絲甜味。
"慢點吃,沒人搶你的。"巫彭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,嘴角露出一絲笑意。
馬承宇在一旁看得眼饞:"喂,給我也來點??!我雖然是鐵棍,但也需要能量補充吧?你看我靈性值才1.5%,再不升級就要生銹了!"
"你能吃這個?"孛兒只斤·蒼在心里問道。
"試試唄,萬一能吸收呢?"
孛兒只斤·蒼猶豫了一下,用刀尖挑起一小塊烤肉,輕輕碰了碰玄鐵短棒。
奇異的事情發(fā)生了。烤肉剛接觸到棒身,就像是被無形的火焰點燃,瞬間化為一縷青煙,被短棒吸收了進去。玄鐵短棒微微震顫了一下,表面閃過一絲微弱的紅光。
【器靈進化系統(tǒng)提示:吸收生物能量,靈性值+0.01%。當前靈性值:1.51%?!?/p>
"我操!真能行!"馬承宇興奮地喊道,"再來點!多來點!"
孛兒只斤·蒼被這一幕驚呆了。巫彭也瞪大了眼睛,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:"這……這器物居然能吞噬血肉能量?"
孛兒只斤·蒼連忙把剩下的烤肉都喂給了玄鐵短棒。隨著烤肉被吸收,馬承宇的靈性值一點點上漲,最后停在了1.55%。
"不夠不夠,再來點湯!"馬承宇喊道。
孛兒只斤·蒼又把野菜湯倒在短棒上。湯液接觸到棒身,同樣被吸收了進去,但靈性值只漲了0.01%。
"看來植物能量效率不高啊。"馬承宇有點失望。
巫彭站起身,圍著玄鐵短棒轉了一圈,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探究:"我行醫(yī)這么多年,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吞噬能量的器物。這到底是什么?"
孛兒只斤·蒼不知道該怎么解釋,總不能說這是個穿越者變的吧?他含糊道:"我也不知道,撿到的。"
巫彭沒再追問,只是點了點頭:"這器物很奇特,你要好好保管。如果它有什么異動,或者你想了解它的特性,可以來找我。"
她說完,收拾好草藥,轉身離開了帳篷,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他好好休息。
帳篷里只剩下孛兒只斤·蒼一個人。他靠在干草上,摸了摸吃飽喝足(?)后安靜下來的玄鐵短棒,感覺有些不真實。幾個小時前,他還是個在火場里救人的消防員,現(xiàn)在卻躺在五千年前的原始部落帳篷里,手里還攥著一根成了精的鐵棍。
"喂,馬承宇,"他在心里說,"你以前是做什么的?文物修復師?"
"對啊,"馬承宇的聲音帶著一絲得意,"我可是國家博物館的首席修復師,專門修復古代金屬器物。上回三星堆挖出來那青銅神樹,就是我?guī)ш犘迯偷摹?
孛兒只斤·蒼挑了挑眉:"這么厲害?"
"那是,"馬承宇的聲音里滿是驕傲,"論修復青銅器,我敢說國內沒幾個人比得過我。不過現(xiàn)在倒好,修復了一輩子文物,自己成了件'文物',還是根破鐵。"
他的語氣突然低落下來:"不知道我爸媽怎么樣了,他們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。"
孛兒只斤·蒼沉默了。他也想起了自己的隊友,想起了那個被他救出火場的孩子,不知道他們現(xiàn)在是否安好。穿越這種事,從來都不是什么奇遇,背后是與過去的徹底割裂。
"會有辦法回去的。"他低聲說,像是在安慰馬承宇,也像是在安慰自己,"既然系統(tǒng)能把我們送來,說不定也有辦法把我們送回去。"
馬承宇沒說話,玄鐵短棒微微震顫了一下,像是在回應。
帳篷外傳來一陣腳步聲,隨即門被掀開,風后走了進來,身后跟著兩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。他們的長袍上繡著龍紋,腰間掛著玉佩,看起來像是部落里的官員。
"孛兒只斤·蒼,陛下想見你。"風后說。
孛兒只斤·蒼心里一緊:"現(xiàn)在?"
"對,"風后點點頭,"你的傷不影響走路吧?"
"沒問題。"孛兒只斤·蒼掙扎著站起來,后背的傷口雖然還有些疼,但比之前好多了。
他跟著風后和兩個黑袍人走出帳篷。夜色更濃了,營地里的篝火卻更旺了,無數(shù)火光在河谷里跳動,像是撒落的星辰。街道上的族人少了些,但依舊有巡邏的衛(wèi)兵和忙碌的工匠。
他們穿過中心廣場,來到那座夯土筑成的觀星臺下。高臺共有九十九級臺階,每一級都用平整的青石鋪成,上面刻著細密的紋路,像是某種星圖。臺階兩側站著手持長矛的衛(wèi)兵,他們身姿挺拔,面無表情,如同雕塑一般。
"上去吧,陛下在上面等你。"風后指了指臺階頂端。
孛兒只斤·蒼深吸一口氣,握緊手里的玄鐵短棒,邁步走上臺階。青石臺階有些冰涼,上面的紋路硌得腳底有些疼。他能感覺到周圍衛(wèi)兵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帶著審視和警惕。
馬承宇的聲音有些緊張:"蒼,等會兒見到黃帝,可別亂說話。這家伙可是傳說中的人物,脾氣不知道怎么樣。"
"我知道。"孛兒只斤·蒼低聲說,心跳得有些快。他即將見到的,是中華民族的始祖之一,是寫入歷史課本和神話傳說中的人物。
走到臺階頂端,是一片平整的平臺。平臺中央有一座巨大的木屋,屋頂覆蓋著黑色的瓦片,屋檐下掛著的青銅鈴鐺在夜風中輕輕搖曳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木屋前有一個石制的觀星臺,上面擺放著一些奇特的儀器,有青銅做的渾天儀,有刻著刻度的日晷,還有幾塊巨大的龜甲,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。
一個身穿黃色龍袍的人正站在觀星臺前,仰頭望著天空。他的頭發(fā)用一根玉簪束起,胡須很長,飄在胸前,臉上沒有任何紋飾,眼神深邃而平靜,仿佛能容納整個星空。
聽到腳步聲,他轉過身來。
孛兒只斤·蒼的呼吸瞬間停滯了。
他想象過黃帝的樣子,或許是威嚴的,或許是蒼老的,或許是充滿神性的。但眼前的人,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,只是那雙眼睛,太過深邃,仿佛經歷了千年的滄桑。他穿著的黃色龍袍并不華麗,上面的龍紋是用絲線繡的,針腳細密,卻沒有過多的裝飾,顯得樸素而莊重。
"你就是孛兒只斤·蒼?"黃帝的聲音很溫和,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,仿佛天地都在他的聲音中安靜下來。
"是。"孛兒只斤·蒼握緊玄鐵短棒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。
黃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沒有停留太久,轉而看向他手里的玄鐵短棒,眼神微微一凝:"這器物,是你帶來的?"
"是,撿到的。"孛兒只斤·蒼按照之前的說辭回答。
黃帝沒追問,只是點了點頭,轉身看向觀星臺上的龜甲:"風后說,你在阪泉之野殺了饕餮營的首領?"
"是他殺的,我只是工具!"馬承宇突然喊道,聲音在孛兒只斤·蒼腦海里炸響。
孛兒只斤·蒼嚇了一跳,生怕黃帝聽到。但黃帝似乎毫無察覺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。
"僥幸而已。"孛兒只斤·蒼低聲說。
黃帝轉過身,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,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內心:"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,對嗎?"
孛兒只斤·蒼的心臟驟然縮緊,后背瞬間滲出冷汗。他下意識地握緊玄鐵短棒,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承認?還是否認?
馬承宇也驚呆了:"他……他怎么知道?"
黃帝看著他驚慌的樣子,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:"不必驚慌。這天地間的氣息,自有其規(guī)律。你的氣息,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,帶著一種……不屬于洪荒的秩序感。"
他頓了頓,指了指天上的星辰:"就像那顆蚩尤星,它的光芒再盛,也改變不了北斗的軌跡。外來的氣息,終究會留下痕跡。"
孛兒只斤·蒼沉默了。事到如今,否認已經沒有意義了。他深吸一口氣:"是,我來自很遠的地方。"
"很遠的地方……"黃帝重復了一遍,眼神里閃過一絲好奇,"有多遠?是在東海之外,還是昆侖之墟?"
孛兒只斤·蒼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現(xiàn)代社會的概念,只能含糊道:"比那些地方都遠,遠到你無法想象。"
黃帝點點頭,沒再追問具體的位置:"那你為何會來這里?"
"不知道,"孛兒只斤·蒼搖搖頭,"一場意外。"
黃帝看向他手里的玄鐵短棒:"那這器物呢?它也和你一樣,來自遠方?"
孛兒只斤·蒼猶豫了一下,點了點頭:"是。"
"有趣。"黃帝笑了笑,"洪荒之大,果然無奇不有。連遠方的客人,都帶著會說話的器物。"
孛兒只斤·蒼和馬承宇同時一驚:"你能聽到他說話?"
黃帝搖搖頭:"聽不到,但能感覺到。這器物里藏著一個靈魂,一個不屬于洪荒的靈魂。"
他的目光變得深邃:"你們的到來,是偶然,還是必然?"
孛兒只斤·蒼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他的系統(tǒng)突然彈出提示:【檢測到高濃度能量場,來源:黃帝。能量性質:神圣。建議:保持友好。】
神圣?孛兒只斤·蒼有些驚訝。系統(tǒng)居然會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個人的能量性質。
"我們沒有惡意。"他認真地說,"只是想活下去,想找到回去的路。"
黃帝看著他,看了很久,仿佛在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。最終,他點了點頭:"我相信你。"
他轉過身,重新看向天空:"阪泉之戰(zhàn)在即,蚩尤部聯(lián)合了九黎和夸父,兵力遠超我們。如果你愿意留下,助我們一臂之力,我可以給你提供庇護,也會幫你尋找回去的方法。"
孛兒只斤·蒼心里一動。這正是他想要的。在這個陌生的時代,單打獨斗很難生存下去,依附一個強大的部落是最好的選擇,更何況黃帝還承諾幫他尋找回去的路。
"我愿意。"他毫不猶豫地說。
【主線任務觸發(fā):協(xié)助黃帝部落擊敗蚩尤部。任務目標:在阪泉之戰(zhàn)中取得勝利。任務獎勵:未知(根據(jù)貢獻度評定),解鎖系統(tǒng)高級權限?!?/p>
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適時響起。孛兒只斤·蒼握緊了手里的玄鐵短棒,感覺馬承宇也在微微震顫,像是在興奮。
"很好。"黃帝轉過身,從觀星臺上拿起一塊龜甲,遞給孛兒只斤·蒼,"這是'河圖'的殘片,上面記載著一些洪荒的地理和異獸信息,或許對你有用。"
孛兒只斤·蒼接過龜甲,入手冰涼。龜甲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,那些文字他居然能看懂,像是某種象形文字和簡體字的混合體。上面畫著山脈、河流、森林的圖案,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異獸,旁邊標注著它們的習性和弱點。
【獲得物品:河圖殘片(1/9)。解鎖功能:洪荒圖鑒(初級)?!?/p>
系統(tǒng)提示音再次響起。孛兒只斤·蒼心里一喜,這東西顯然很有用。
"謝謝陛下。"他真誠地說。
"不用謝。"黃帝擺擺手,"風后會給你安排住處和衣物。明天開始,你可以自由出入營地,了解我們的部落。如果有什么需要,或者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異常,可以直接來找我。"
"是。"孛兒只斤·蒼點頭。
"風后,帶他下去吧。"黃帝對站在一旁的風后說。
"是,陛下。"風后點點頭,對孛兒只斤·蒼說,"跟我來。"
孛兒只斤·蒼跟著風后走下觀星臺,心里依舊有些激動。他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,黃帝居然如此開明,不僅沒有把他們當成異類或威脅,還給予了他們信任和幫助。
"蒼,"馬承宇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,"這個黃帝……不簡單啊。"
"嗯。"孛兒只斤·蒼點點頭,"他好像什么都知道。"
"感覺我們的秘密在他面前無所遁形。"馬承宇有些不安,"你說他會不會有什么陰謀?"
"不像。"孛兒只斤·蒼搖搖頭,"他的眼神很真誠,沒有惡意。而且,他要是想對我們不利,根本不用這么麻煩。"
風后把他帶到營地西側的一片區(qū)域,這里的帳篷雖然不如觀星臺附近的精致,但也很整潔。他指著其中一個空帳篷:"你以后就住在這里。我讓人給你送些衣物和被褥來。"
"謝謝風后大人。"孛兒只斤·蒼說。
風后點點頭,猶豫了一下,說:"陛下很少如此信任外人,尤其是……像你這樣來歷不明的人。"
"我知道。"孛兒只斤·蒼說,"我會證明自己值得信任。"
風后看了他一眼,沒再說什么,轉身離開了。
孛兒只斤·蒼走進自己的帳篷。帳篷里很簡單,只有一張鋪著干草的石床和一個木桌。他把河圖殘片放在桌上,又看了看手里的玄鐵短棒。
"我們暫時安全了。"他說。
"暫時而已。"馬承宇的聲音有些凝重,"那個黃帝,知道的太多了。而且,他說阪泉之戰(zhàn)在即,我們夾在黃帝和蚩尤之間,想活下去恐怕沒那么容易。"
孛兒只斤·蒼點點頭。他走到帳篷門口,掀開簾子看向外面。夜色中的營地燈火通明,無數(shù)篝火在河谷里跳動,遠處傳來隱約的歌聲和鼓聲,那是部落的族人在慶祝今天的勝利。
但他知道,這份平靜只是暫時的。阪泉之戰(zhàn)的陰云已經籠罩在這片土地上,而他和這根成了精的鐵棍,已經被卷入了這場決定華夏命運的戰(zhàn)爭之中。
【系統(tǒng)提示:主線任務已激活。請宿主盡快提升實力,為阪泉之戰(zhàn)做準備?!?/p>
【器靈進化系統(tǒng)提示:檢測到附近有金屬礦脈氣息,是否前往探查?礦石可提升靈性值。】
孛兒只斤·蒼握緊手里的玄鐵短棒,眼神變得堅定。
"馬承宇,"他說,"看來我們得盡快變強了。"
"嗯,"馬承宇的聲音也變得認真,"總不能一直當根廢鐵。等我進化出牛逼的能力,別說蚩尤部,就是天上的星星,我也給你捅下來!"
孛兒只斤·蒼笑了笑。雖然前路充滿未知和危險,但他突然覺得,或許這場穿越,也不完全是件壞事。至少,他不再是一個人戰(zhàn)斗。
帳篷外傳來腳步聲,一個年輕的族人送來衣物和被褥。那是一套麻布做的長袍,顏色是灰白色的,上面沒有任何紋飾,還有一床用獸皮和干草做的被褥,看起來很暖和。
"謝謝你。"孛兒只斤·蒼說。
年輕族人笑了笑,露出一口白牙:"風后大人說你是勇士,殺了饕餮營的首領。我們都很佩服你。"
孛兒只斤·蒼愣了一下,隨即笑了笑:"只是運氣好。"
年輕族人沒再多說,轉身離開了。
孛兒只斤·蒼換上麻布長袍,雖然不如作訓服舒服,但也還算合身。他躺在石床上,蓋著獸皮被褥,感覺有些疲憊。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,從生死邊緣到面見黃帝,像是過了一輩子。
他摸了摸放在枕邊的玄鐵短棒,上面的靈性值已經漲到了1.6%。馬承宇似乎已經睡著了,沒有再說話。
孛兒只斤·蒼閉上眼睛,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(xiàn)出今天的種種畫面:阪泉之野的血色夕陽、饕餮營族人的猙獰面孔、風后的沉穩(wěn)冷靜、巫彭的溫柔細心、黃帝的深邃目光……
這個洪荒時代,比他想象中更復雜,也更生動。
他不知道明天會遇到什么,不知道阪泉之戰(zhàn)會是怎樣的慘烈,不知道自己和馬承宇能否找到回去的路。但他知道,從明天起,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去面對這個陌生而危險的世界。
夜色漸深,營地里的歌聲和鼓聲漸漸平息,只剩下巡邏衛(wèi)兵的腳步聲和遠處隱約的獸吼。孛兒只斤·蒼在疲憊中漸漸睡去,手里依舊緊緊攥著那根玄鐵短棒。
在他進入夢鄉(xiāng)后,玄鐵短棒表面突然閃過一絲微光,棒身上的紋路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,像是在吸收著夜空中的某種能量。而放在桌上的河圖殘片,也微微亮起,上面的圖案仿佛活了過來,在帳篷里投射出淡淡的光影。
洪荒的夜晚,總是充滿了不為人知的秘密。而屬于孛兒只斤·蒼和馬承宇的故事,才剛剛開始。
(第二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