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封信猶如在哈利的腦子里點燃了數(shù)十個爆竹一般,震得他的腦袋噼啪作響。等他緩過來了,才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問道:“你的貓頭鷹不要遲于7月31日來報到是什么意思?我們要和貓頭鷹一起學習嗎?……”
“梅林的胡子啊,我怎么把這事情給忘了,今天就是7月31日?。 焙8衩偷匾慌哪X門,聲音響亮到50米之外都能聽得見。他又從他的貂皮大衣里拿出幾張皺巴巴的羊皮紙,和一根看起來有些年頭、但羽毛依舊光潔順滑的深褐色羽毛筆。接著,竟然有一只耷著毛的貓頭鷹也從大衣里被拽了出來。那只貓頭鷹在口袋里應該過的不太好受吧,哈利這樣想。
海格開始快速在羊皮紙上寫下如下的一段話:
親愛的鄧布利多先生:
我已將入學邀請函交給了哈利。明天會帶他去對角巷買他需要的各類物品,還有,事情似乎有點……意外。哈利身邊多了一位朋友,十四行詩小姐,她是一位……呃……迷路的“神秘學家”,情況特殊。她應該也會和哈利一起去對角巷。您或許會希望見見她。天氣實在不太好,您要注意身體啊。
海格
他把這張羊皮紙卷起來,交給了那只貓頭鷹,并走出小屋,把它放飛在風暴之中。那貓頭鷹便呼扇著翅膀去了。
十四行詩的綠色眼眸一直在那只貓頭鷹和羽毛筆之間快速掃視,眼神中充滿了專業(yè)性的觀察和評估,似乎在分析這種生物通訊方式的效率和可靠性。這個時空習慣于用貓頭鷹來送信……他們難道沒有郵局嗎?海格掏出的羊皮紙和羽毛筆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,據(jù)她所知,羊皮紙至少是13世紀以前的產(chǎn)物,而14世紀就已經(jīng)逐漸被中國的紙所取代了??墒恰钤?0世紀的人竟然還在用這么古老的工具?……她思索著,腦子飛快地運轉(zhuǎn)。
海格重新回到沙發(fā)上坐下。這次,沙發(fā)的四條腿發(fā)出了更加不堪重負的呻吟,仿佛在抗議這施加于它的重壓。
“我剛才講到哪了?”
“您講到……那個什么,霍格學?!裁吹??!惫卮鸬馈?/p>
“啊,霍格沃茨魔法學校,世界上最優(yōu)秀的魔法學校!”海格接過話茬,由衷地贊嘆道。“七個年級,四個偉大的學院——格蘭芬多、拉文克勞、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!它坐落在蘇格蘭高地,城堡里有會動的樓梯、會說話的畫像,黑湖里有人魚和巨烏賊,還有全英國最好的魁地奇球場!你會騎在飛天掃帚上……”他如數(shù)家珍,語氣充滿了孩子般的熱情。
“海格先生,”她的目光直視著海格,帶著一種禮貌但不容忽視的認真,“我雖然尚未有幸了解霍格沃茨的具體風貌,但從您的描述中,我能感受到它悠久的歷史和深厚的底蘊?!彼⑽⑼nD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詞句,然后繼續(xù)說道,“在我的經(jīng)歷中,我曾就讀于圣洛夫基金會第一防線學校。”
“什么?”哈利和海格兩人同時發(fā)問。
“那是我的母校,圣洛夫基金會第一防線學校,直接隸屬于基金會?!笔男性妵烂C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懷念?!八餐瑯又铝τ谂囵B(yǎng)神秘學家,專注于應對非常規(guī)威脅,維護特定領域的秩序與穩(wěn)定。其教育體系強調(diào)規(guī)則、紀律、精準的術(shù)式操控與對異常現(xiàn)象的深度解析?!?/p>
她灰綠色的眼睛掃過海格因驚訝而張大的嘴,平靜地補充道:“因此,基于其培養(yǎng)目標與存在的必要性,我相信霍格沃茨魔法學校,也一定如同第一防線學校一樣,是所在領域內(nèi)最頂尖的學府,肩負著至關重要的使命。霍格沃茨培養(yǎng)巫師,第一防線學校培養(yǎng)神秘學家——我們殊途,但或許……同歸?!?/p>
哈利又聽不懂了?!暗谝环谰€學校”?“非常規(guī)威脅”?“術(shù)式操控”?這些詞匯對他來說比“魔咒”還要陌生。但海格的反應卻很有趣。他先是驚訝于除了霍格沃茨、布斯巴頓、德姆斯特朗等等,竟然還有一所他不知道的、聽起來很厲害的學校,但聽到十四行詩將霍格沃茨與之相提并論,甚至隱隱暗示兩者在“頂尖”和“使命”上地位相當,他那份對霍格沃茨的狂熱自豪感立刻又被點燃了。
“哈!那當然!”海格立刻挺直腰板,這次沙發(fā)的四條腿徹底斷掉了。
海格“哎呦”了一聲,晃了晃,險些從沙發(fā)上栽下來。他重新坐穩(wěn),用力揮舞著大手,仿佛要驅(qū)散任何可能存在的質(zhì)疑,“霍格沃茨就是最棒的!獨一無二!鄧布利多校長就是最好的證明!”他看向十四行詩,眼神中除了之前的欣賞,又多了幾分好奇,“不過,你說的那個……第一防線學校在哪兒?聽起來……挺嚴肅的?”他試圖想象一個比霍格沃茨更強調(diào)“規(guī)則”和“紀律”的地方,感覺有點難以理解。這名字聽起來就充滿了戰(zhàn)斗和守護的意味。
“它位于一個相對封閉的區(qū)域,具體的位置,還是機密信息。”十四行詩簡短地回答,并且成功轉(zhuǎn)移了話題,把他們都拉回了現(xiàn)實?!安贿^,都是過去的事情了?,F(xiàn)在我更關心的,是如何適應這個新環(huán)境。海格先生,您剛剛在信里提到要出發(fā)去……對角巷。請問,我們大概還需要等待多久?”
“?。颗?!對對對!”他看了看窗外依舊昏暗的天色和瓢潑大雨,又從大衣里掏出了一塊像飛碟似的巨大懷表看了看,“這風暴……估計還得鬧騰一會兒,不過我們可以等到天亮就走,白天的雨勢應該會小一些!至于現(xiàn)在……哈利。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由我來告訴你是否合適,不過總得有人告訴你,你也早晚會知道的。畢竟,你不能一無所知就去霍格沃茨上學啊?!焙8裢蝗粔旱土寺曇?,湊近哈利說道。
“什么事情?”哈利急不可耐地問道。
“關于你的身世問題,我得把一切都告訴你。但是,我也只知道一部分而已,畢竟很多東西還是一個謎題……十四行詩小姐,你也應該知道,關于你朋友的真正的身世?!焙8駠烂C地說道。
十四行詩不自覺地往海格這里挪了挪。
“呃,呃!”他清了清嗓子,望著爐火,良久之后終于開口了?!拔蚁搿业脧囊粋€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的人開始說起。我們的世界里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,他和你一樣出名,哈利。”
“誰?”
“這是我最后一次提起這個名字了……除非萬不得已,我絕不再說第二次。他叫……伏——伏地魔?!焙8裾f著,打了個寒顫?!八彩且粋€巫師,但是他后來變壞了,壞透了。大概20多年前,他就開始為自己找手下的人,幫他做事。有些人是迫不得已,害怕他的法力而加入的,另一些人則是崇拜他本人而加入的,他們還想從他手里學到更多的魔法。他就這樣帶著他的手下,統(tǒng)治了我們這個世界。那段時光,可真是一段‘黑暗時代’啊,哈利,還有十四行詩小姐。反對他的人全都被他和他的手下殺光了,太可怕了。當時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霍格沃茨魔法學校,因為有鄧布利多校長鎮(zhèn)守在學校里,他也是那個人唯一害怕的人。他還一直想對霍格沃茨下手,但是屢試屢敗。
“而你的父母,當時都是特別優(yōu)秀的巫師,他們還分別擔任霍格沃茨的男生和女生學生會主席來著!但是他們是正直的,一直沒有投靠于神秘人。但是十年前的萬圣節(jié)前夕,也就是1981年的10月31日,他來到了戈德里克山谷,你們一家當時就住在戈德里克山谷里,當時你還只有一歲多呢。然后他就——就——”
海格從他的貂皮大衣里掏出一塊灰塵滿滿的手帕,“呼哧呼哧”地擰著鼻涕,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了下來。
“神秘人……把他們都殺了,一個不留。接著,他就要來殺你,也許是想斬盡殺絕吧。但是不知道為什么,他居然沒殺成。十四行詩小姐的推測完全正確,你的這道傷疤就是這么來的。那個傷疤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魔咒留下的,這個魔咒曾經(jīng)在他手里殺死過無數(shù)的人,毀滅過無數(shù)的家庭。但在他施展出魔咒的那一刻,沒有起到任何作用。你就是因為這個出名的,哈利。只要他決定想殺的人,最后沒有一個活著的。很多優(yōu)秀的男女巫師都被他殺了,但你是‘大難不死的男孩’,是唯一從神秘人手下逃脫的人?!?/p>
十四行詩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綠光,以及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性。不過,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,畢竟現(xiàn)在沒有證據(jù)去佐證它。
海格傷心地望著哈利,眼中充滿同情。
“鄧布利多教授告訴我,要我去戈德里克山谷把你從房子里抱出來,送到這些人手里……”
“胡說八道!“弗農(nóng)姨父的吼聲從房間角落傳來。哈利他們幾個差點忘了德思禮一家也還在這里。
“小兔崽子,現(xiàn)在滾過來聽我說。我承認你的確有些與眾不同,畢竟我們要承認你贏了那場戰(zhàn)斗。至于你的父母,你不必否認他們是怪人。在我眼中,沒有了他們這世界會更加美好——他們做過些什么?不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——正如我所料,我就知道他們絕不會有好下場——”
“您知道我……贏了那場戰(zhàn)斗?”哈利震驚到說不出話來?!八裕銈兌贾牢沂且粋€巫師?”
“沒錯!”佩妮姨媽也尖叫道?!拔覀儺斎恢?!老早就知道!我的妹妹是那個鬼樣子,你又怎么可能跟她不一樣?她也收到過像剛才那樣的信,接著她就消失了——去了那所學?!總€假期回來的時候她的口袋都滿是蝌蚪,把每杯茶都變成了老鼠!我是唯一可以看清楚她是什么人的人——她是一個怪物!結(jié)果呢?我的爸爸媽媽還整天莉莉長,莉莉短的,家里有個巫婆他們還美滋滋的!
“最后她就在學校里遇見了那個詹姆·波特,結(jié)婚之后生下了你,我現(xiàn)在才看清楚了,原來你也是像他們倆一樣的——”
海格從沙發(fā)上一躍而起,拔出了他的雨傘,指著佩妮姨媽和弗農(nóng)姨父。
“我警告你,德思禮,我警告你,你們敢再多說一個字……”
德思禮一家又像皮球一樣泄了氣。畢竟他們可親眼看到了剛剛海格用那把雨傘做了些什么事情。弗農(nóng)的嘴唇翕動了幾下,最終一個字也沒敢吐出來,只是用充滿怨毒和恐懼的眼神死死盯著海格。3秒鐘之后,他們自動鉆回到墻角,不再說一個字。
“這就對了?!焙8翊丝跉?,重新坐回到沙發(fā)上。
哈利此時還有成千上萬個問題要問。
“最后,我想問的是,‘神秘人’到底怎么樣了?”
“問得好,哈利。他消失了,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又試圖殺你,這使得你更為出名了。最大的謎就是……如果他變得越來越有威力——為什么他還要離開呢?”
“對此唯一的解釋是,他自己可能變成了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(tài),逃跑了?!笔男性娡蝗怀雎暋!皳?jù)我的推測,神秘術(shù)和這個世界的魔法很可能擁有相同的原理,有可能是伏地魔——你怎么了,海格?”
海格的反應讓十四行詩十分不解,剛才他就如同被一塊烙鐵燙到了一般,從沙發(fā)上跳了起來,緊緊捂住了耳朵,他眼中的恐懼一目了然。
“好吧。”十四行詩繼續(xù)說道,“有可能是‘神秘人’因為哈利而失去了他的魔力,或者魔力減弱了,甚至被自身施展的咒語反芻,這都是有可能發(fā)生的事情。但結(jié)果是肯定的,那天晚上,嬰兒哈利由于什么原因,成功地打敗了‘神秘人’,一戰(zhàn)成名?!?/p>
海格點了點頭,十四行詩的猜測顯然十分合理。
窗外的雨點打在窗框上的聲音漸漸地小了。黎明仿佛要脫離黑暗的統(tǒng)治,揭下它黑色的面紗。
“天快亮了,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,要進城給你買書和坩堝什么的。現(xiàn)在先睡一會兒,養(yǎng)精蓄銳,也無傷大雅。”
弗農(nóng)姨父恢復了勇氣,他還想作最后的抗爭。
“我沒告訴過你他是不會去的嗎?”他說,“他自己都說馬上就要去石墻中學念書了,他會為此心存感激的。我讀過那些信了,他需要的都是一些垃圾——咒語書,魔杖和——”
“如果他想去的話,像你這樣的麻瓜是無法阻止他的?!焙8衽叵澳阆胱柚估蚶蚝驼材返膬鹤尤セ舾裎执?!你這個瘋子!你難道沒聽到嗎,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眾人皆知了,而且‘哈利·波特’這四個字早已經(jīng)寫入了霍格沃茨的《準入之書》。他將會在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學校深造,七年后他將會煥然一新!他會和他年齡相當?shù)哪贻p人呆在一起,他會在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好的校長鄧布利多教授手下做事……”
“我可不想花大錢讓一些老混蛋教他怎么變魔術(shù)!”弗農(nóng)姨父像一頭雄獅般大吼道。
不過這次他的確太過分了。海格抓住他的雨傘,在他頭上轉(zhuǎn)了3圈?!奥犞?,”他一字一頓地厲聲喝道,“千萬——不要——在我的——面前——侮辱——阿不思——鄧布利多!”
他用雨傘嗖的一聲在空中揮了一下,直指達力·德思禮。與此同時,十四行詩也掏出她的玻璃筆,念動咒語道:
“Regna sereno intenso ed infinito!”(晴朗和靜謐統(tǒng)治著一切!)
十四行詩的動作明顯更快,海格揮出雨傘的一瞬間,十四行詩的神秘術(shù)射出,精準地擊中了海格的雨傘,將它打落在一邊。下一秒,她就站在了海格身前,雙手張開。
“請冷靜,海格先生,不要做的太過火了。您的憤怒我理解,但暴力,尤其是針對一個未成年普通人類的懲罰性暴力——”她微微側(cè)頭,目光掃過驚恐萬狀的達力,“——會嚴重削弱我們立場的正當性,并可能引發(fā)某些無法預料的混亂。這并非解決問題的有效途徑?!?/p>
海格呆住了。他巨大的身軀僵在原地,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。他此刻的感受,和哈利看到十四行詩輕松擊退弗農(nóng)姨父一模一樣。他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,又看看地上那把孤零零的雨傘,最后難以置信地看向擋在他面前、身形纖細卻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十四行詩,臉上的憤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驚、茫然,以及……一絲被強行按捺住怒火的憋屈和羞愧。
“我相信,鄧布利多教授,”十四行詩的聲音再次響起,這次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,她巧妙地提到了那個能平息海格怒火的名字,“他教導學生的,應該是智慧、勇氣與克制,而非單純的暴力。他如果被這樣侮辱了,絕不會大發(fā)雷霆,對普通人類大喊大叫著使用神秘術(shù),您也一樣,不應在此刻因沖動而橫生枝節(jié)?!?/p>
“你,你……梅林啊……你說得對。我不該亂發(fā)脾氣,鄧布利多教授也絕對不會這樣做?!彼脨赖卣f道,“呃……謝謝你,十四行詩小姐,對不起。雖然我剛剛確實被那樣的侮辱刺激到了。”他說這句話的同時,惡狠狠地盯了一下弗農(nóng)姨父,后者又往后縮了縮,“算你們走運!要不是十四行詩小姐……”他咕噥著,走過去彎腰撿起自己的雨傘,像對待犯錯的老朋友一樣拍了拍上面的灰塵。
哈利看著十四行詩平靜的側(cè)顏,心中對這個來自外來時空的“神秘學家”的敬畏,又加深了一層。
“要是你們能對霍格沃茨的任何人不提起這些事,包括我剛剛用雨傘點火的事情,那就太感謝你們了?!焙8褡吡嘶貋恚f道,“我,嗯……我其實是不被允許使用魔法的。只有在接你或者給你送信的時候才允許用魔法。這也是我自告奮勇來接你的原因,哈利——”
“為什么您被禁止使用魔法呢,先生?”哈利好奇地問道。
“啊,這個——說來也挺尷尬的。嗯……我曾經(jīng)被霍格沃茨開除了,那會兒我還在讀三年級。他們折斷了我的魔杖,把我的東西全部沒收了。但是鄧布利多教授把我留了下來,讓我看守獵場。他可真是個大好人哪……”
“為什么您被開除了呢——”
“時間也不早了,再耽擱下去,天真的要亮了?!焙8癯雎暣驍嗔怂?。
他脫下自己的貂皮大衣,扔給了哈利。
“你就蓋著這個睡吧,哈利。如果有什么東西亂動,別管他就行。因為我在我的口袋里還放了幾只睡鼠。至于十四行詩小姐……抱歉,我可能并沒有額外的被子供您使用?!?/p>
“不勞煩您費心,海格先生,我自有處理的方法?!笔男性娸p快地說著,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,像一只貓一般鉆回了維爾汀的箱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