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雨澆滅了紅綠燈
沈越把最后一口冰可樂灌進喉嚨時，窗外的雨突然變了色。
不是晚霞那種溫柔的橘紅，是像剛殺完豬的血盆里涮過的紅，稠得能掛在玻璃上拉絲。他正蹲在出租屋地板上組裝樂高坦克，這玩意兒是前陣子直播間搶的特價貨，說明書比他當年在部隊背的戰(zhàn)術(shù)手冊還復雜?？蓸饭弈蟊獾拇囗懤铮謾C突然開始瘋狂彈窗，小區(qū)業(yè)主群的 99 + 消息像瀑布似的往下掉。
「有人看見沒？這雨下得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邪門！」
「樓上 + 1，我家狗對著天狂吠，現(xiàn)在夾著尾巴鉆沙發(fā)底了，平時打雷都不帶哆嗦的」
「剛用試紙測了，pH 值直接爆表，這玩意兒能澆花嗎？在線等挺急的」
沈越叼著樂高零件走到陽臺，腥甜的氣味順著紗窗縫鉆進來，有點像菜市場殺雞攤的味道，又混著鐵銹的澀。他伸手接了幾滴，紅雨砸在掌心涼颼颼的，居然還帶點黏糊勁兒，甩了半天沒甩掉。遠處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突然開始抽風，紅黃綠三個燈跟蹦迪似的亂閃，最后「滋啦」一聲冒出黑煙，徹底滅了。
「搞什么飛機?！顾鰺熀邢朦c根煙，打火機剛打著火，整棟樓突然晃了一下。不是地震那種左右搖，是像被巨手攥住狠狠往上提了一把，冰箱里的啤酒瓶哐當撞成一團，天花板的吊燈晃得像鐘擺。
手機群瞬間炸開鍋。
「我靠地震了？我房貸還沒還完??！」
「不是地震！快看天上！」
沈越心臟猛地一縮，軍人的本能讓他瞬間繃緊了脊背。他扒著陽臺欄桿抬頭，這輩子沒見過這么離譜的景象 —— 原本該是灰藍色的天空像塊破布似的被撕開，露出來的不是宇宙黑，而是蠕動著的肉粉色。無數(shù)半透明的囊泡從裂縫里擠出來，像被吹大的肥皂泡，卻在下落過程中逐漸顯形，最后變成覆蓋著黏液的紡錘體，砸在遠處的商業(yè)樓上。
「那是啥？UFO？」他聽見樓下有人尖叫。
「UFO 你個錘子，那玩意兒長腳！」
紡錘體落地的瞬間炸開，濺起的不是金屬碎片，是帶著倒刺的觸須。沈越親眼看見最近的那個「囊泡」砸在街對面的奶茶店，觸須像彈簧似的彈開，纏住了正在拍視頻的黃毛小子。那小子的尖叫只持續(xù)了半秒，就被觸須勒成了模糊的血霧，骨頭渣子濺在奶茶店的招牌上，「第二杯半價」的燈箱噼里啪啦閃了幾下，徹底黑了。
「芭比 Q 了……」沈越喃喃自語，手已經(jīng)摸到了門后的消防斧。這玩意兒是他搬家時從舊貨市場淘的，本來想掛墻上當裝飾，現(xiàn)在斧刃上的銹跡突然顯得格外靠譜。
手機突然響起，是老戰(zhàn)友趙鵬的視頻電話。屏幕里的趙鵬滿臉是血，背景是爆炸的火光，他穿著作訓服，手里的步槍還在冒煙。
「越子！趕緊跑！別管行李！」趙鵬的聲音劈得像被砂紙磨過，「這不是演習！是他媽外星人打過來了！我們營剛被一鍋端……」
畫面突然劇烈晃動，一只覆蓋著鱗片的爪子從旁邊拍過來，趙鵬的慘叫戛然而止，屏幕變成一片血紅。沈越盯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，大腦宕機了三秒，然后猛地踹開房門。
樓道里已經(jīng)亂成一鍋粥。三樓的張大媽抱著貓尖叫著往下沖，睡衣上還沾著紅雨的斑點；五樓的程序員小哥戴著眼鏡，舉著鍵盤跟在后面，嘴里念叨著「這 BUG 也太大了」；電梯在中間樓層卡住，里面?zhèn)鱽泶似鸨朔呐拈T聲和哭喊聲。
「走樓梯！電梯不能用！」沈越吼了一嗓子，消防斧拖在地上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。他當兵五年，執(zhí)行過三次反恐任務，最懂混亂中必須有人帶頭。果然，混亂的人群稍微愣了一下，開始跟著他往樓梯間涌。
剛跑到二樓，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。整棟樓的屋頂像被掀開的罐頭蓋，露出灰蒙蒙的天空。一只籃球大小的眼睛從破洞探進來，瞳孔是豎條形的，虹膜像融化的金子，正慢慢掃視著樓道。
「臥槽是監(jiān)控探頭成精了？」程序員小哥下意識推了推眼鏡。
「精你個鬼！趕緊躲起來！」沈越一把將他拽進旁邊的雜物間，反手把張大媽也拉了進來，砰地關(guān)上鐵門。
眼睛在樓道里轉(zhuǎn)了兩圈，似乎沒發(fā)現(xiàn)活物，縮回了屋頂。但緊接著，一陣令人頭皮發(fā)麻的「沙沙」聲從頭頂傳來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天花板上爬行。沈越透過門縫往外看，只見幾條銀白色的觸須從破洞垂下來，像極了超市里的保鮮膜卷，卻在末端分出無數(shù)細小的鉤子，正試探著往樓梯扶手上纏。
「這玩意兒…… 有點像我奶奶腌咸菜的壇子口那層膜?！箯埓髬尡е埖氖种共蛔“l(fā)抖，貓在她懷里縮成一團，連哈氣的力氣都沒了。
沈越?jīng)]說話，握緊了消防斧。他注意到觸須碰到墻壁時，留下了亮晶晶的黏液，墻壁接觸到黏液的地方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、腐朽。
「得出去，待在這兒就是等死?！顾吐曊f，「等會兒我開門，你們跟緊我，往地下車庫跑。記住，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別回頭。」
張大媽和程序員小哥拼命點頭，臉色比張大媽家貓的毛還白。
沈越深吸一口氣，猛地拉開鐵門。觸須似乎被驚動了，像鞭子似的抽過來。他側(cè)身躲過，消防斧帶著風聲劈過去，正砍在觸須的中間。沒想象中的血肉橫飛，反而像砍在了灌滿水的氣球上，觸須爆裂開，噴出黃綠色的汁液，濺在地上滋滋冒泡。
「快跑！」沈越吼了一聲，率先沖了出去。
樓道里到處都是觸須，有的已經(jīng)纏住了來不及逃跑的鄰居。住在四樓的王大爺被三條觸須捆在樓梯扶手上，整個人像個粽子，他還在掙扎，嘴里罵罵咧咧：「小兔崽子們，敢動你王大爺？我當年打鬼子的時候……」話沒說完，就被一根更粗的觸須勒住了脖子，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向一邊。
沈越不敢多看，腳步?jīng)]停。張大媽和程序員小哥緊跟在他身后，張大媽的貓突然掙脫懷抱，尖叫著沖向樓上，很快就被觸須卷走，只留下一聲凄厲的慘叫。張大媽腿一軟差點摔倒，被程序員小哥一把拽起來。
「別管貓了！保命要緊！」程序員小哥的聲音都在抖。
跑到一樓大廳，情況更糟。旋轉(zhuǎn)門被什么東西堵住了，玻璃上全是血手印，外面?zhèn)鱽砻芗臉屄暫捅?。幾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倒在地上，身上覆蓋著一層白色的薄膜，像被裹成了粽子。沈越繞開他們往地下車庫跑，剛到車庫入口，就看見一輛白色轎車發(fā)瘋似的沖過來，差點把他撞飛。
「你他媽會不會開車！」沈越罵了一句，認出開車的是住在對門的小李，這小子平時開網(wǎng)約車，技術(shù)菜得摳腳，每次停車都得刮花別人的車。
小李探出頭，臉色慘白：「越哥！快上車！這地方不能待了！」
沈越?jīng)]猶豫，拉著張大媽和程序員小哥鉆進后座。轎車剛起步，一只觸須就從車庫頂上垂下來，纏住了車尾。小李猛踩油門，輪胎摩擦地面發(fā)出刺耳的尖叫，車尾被拖得左右搖擺。
「甩掉它甩掉它！」程序員小哥抱著頭尖叫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。
小李急得滿頭大汗，猛打方向盤，轎車在車庫里畫了個 S 形，終于甩掉了觸須。但剛沖出車庫，沈越就倒吸一口涼氣。
外面的世界已經(jīng)徹底變了樣。天空中的裂縫越來越大，更多的囊泡砸下來，街道上到處都是奔跑的人，和追殺他們的異形生物。這些生物長得五花八門，有的像巨大的蟑螂，卻長著人類的手臂；有的像沒有殼的蝸牛，爬過的地方留下腐蝕性的黏液；還有的干脆就是一團模糊的肉球，滾到哪里就吞噬哪里的一切。
「這他娘的是拍科幻片嗎？道具組也太給力了吧！」小李一邊躲避著路上的障礙物，一邊咋舌。
「給力你個錘子！」沈越吼道，「往醫(yī)院方向開！那里可能有醫(yī)生和藥品！」
轎車在廢墟中穿梭，時不時有異形撞上來。沈越搖下車窗，用消防斧劈砍著靠近的觸須，斧刃上很快沾滿了黃綠色的汁液，散發(fā)著刺鼻的氣味。張大媽和程序員小哥則在后座尖叫，一會兒提醒小李前面有人，一會兒大喊左邊有怪物。
突然，一只像蜘蛛的異形跳到了引擎蓋上，八只腳死死抓住玻璃，圓滾滾的肚子上全是眼睛，齊刷刷地盯著駕駛座上的小李。
「我焯！密集恐懼癥要犯了！」小李慘叫一聲，猛打方向盤。轎車撞上了路邊的路燈，引擎蓋冒起了白煙。那只蜘蛛異形被甩飛出去，卻很快爬起來，朝他們沖過來。
「下車！」沈越推開車門，一把將張大媽和程序員小哥拉出來。小李也連滾帶爬地鉆出駕駛座，四個人剛跑沒幾步，就聽見身后傳來爆炸聲 —— 是那輛冒煙的轎車被異形引爆了。
「往那邊跑！」沈越指著不遠處的一棟白色建筑，那是海星市的中心醫(yī)院，雖然離得遠，但還能看到樓頂?shù)募t十字標志。
他們在廢墟中狂奔，躲過倒塌的廣告牌，繞過燃燒的汽車。沈越時不時回頭砍翻追上來的異形，消防斧的刃口已經(jīng)卷了，但他手上的力氣絲毫沒減。張大媽畢竟年紀大了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程序員小哥想扶她，卻被她一把甩開。
「別管我…… 你們快跑……」張大媽喘著氣說，「我這把老骨頭…… 不值當……」
「說啥呢大媽！」沈越停下來，蹲下身，「上來，我背你！」
張大媽愣住了：「這…… 這怎么好意思……」
「別墨跡了！再不走都得交代在這兒！」沈越不由分說，把張大媽背了起來。張大媽不算重，但沈越身上已經(jīng)被異形的汁液燙出了好幾個水泡，背著人跑更是疼得鉆心。
程序員小哥和小李跟在旁邊，幫著清理路邊的障礙。突然，小李「啊」地叫了一聲，捂著腿倒在地上。沈越回頭一看，一只像蝎子的異形正鉗著小李的小腿，尾巴上的毒針閃著綠光，眼看就要刺下去。
「我去你大爺?shù)?！」沈越把張大媽放下，抄起消防斧沖過去，一斧砍掉了異形的尾巴。異形發(fā)出刺耳的嘶鳴，松開小李，朝沈越撲過來。沈越側(cè)身躲過，反手一斧劈在它的腦袋上，把它釘在了地上。
「快看看傷得怎么樣！」沈越扶起小李。小李的褲腿已經(jīng)被血浸透了，傷口處發(fā)黑，周圍的皮膚都腫了起來。
「完了完了，這玩意兒有毒！」小李哭喪著臉，「我還沒娶媳婦呢…… 這就要領便當了？」
「哭個屁！」沈越罵道，「還沒死呢就開始立遺囑了？起來，能走不？」
小李試著動了動腿，疼得齜牙咧嘴，但還是點了點頭：「能…… 能走……」
沈越重新背起張大媽，程序員小哥扶著小李，四個人繼續(xù)往醫(yī)院挪。路上的異形越來越多，它們似乎被血腥味吸引，從各個角落里鉆出來。沈越的體力也快透支了，汗水混著血水流進眼睛里，火辣辣地疼。
就在這時，前面?zhèn)鱽砹藰屄暋?/p>
沈越精神一振，加快了腳步。轉(zhuǎn)過一個街角，他們看到了醫(yī)院的大門，門口站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，手里拿著槍，正在射擊靠近的異形。其中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的姑娘槍法尤其準，每一槍都能爆頭一只異形。
「是醫(yī)生！」張大媽興奮地喊道。
那些醫(yī)生也看到了他們，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醫(yī)生揮手喊道：「這邊！快過來！」
沈越他們趕緊跑過去，穿過大門時，護士姑娘還在不停地開槍。沈越注意到她的手很穩(wěn)，眼神也很冷靜，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樣驚慌失措。
「你們沒事吧？」戴眼鏡的醫(yī)生問道，一邊拿出繃帶遞給小李，「快處理一下傷口?！?/p>
「謝謝…… 謝謝醫(yī)生……」小李感激地說。
沈越放下張大媽，剛想喘口氣，就聽見護士姑娘喊道：「小心！」
他猛地回頭，看見一只巨大的異形正撞向醫(yī)院的玻璃門。那玩意兒長得像條鱷魚，卻有四條腿，嘴里滿是鋒利的牙齒，眼睛是純黑色的，看不到瞳孔。玻璃門在它的撞擊下裂開了蛛網(wǎng)般的紋路。
「快！把它引開！」戴眼鏡的醫(yī)生喊道，拿起旁邊的滅火器朝異形砸過去。但那玩意兒皮糙肉厚，根本不在乎，繼續(xù)撞擊著玻璃門。
沈越抄起消防斧，剛想沖上去，卻被護士姑娘攔住了。
「別硬碰硬！」護士姑娘說，「它的弱點在眼睛后面！」
沈越愣了一下，隨即反應過來：「你怎么知道？」
「我解剖過一只死掉的。」護士姑娘的語氣很平靜，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，「跟我來！」
她轉(zhuǎn)身跑進醫(yī)院大廳，沈越緊隨其后。護士姑娘跑到藥房，從貨架上抓起幾瓶酒精和紗布，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手術(shù)刀。
「幫我個忙?！顾咽中g(shù)刀遞給沈越，「等會兒我引它進來，你趁機用這個捅它眼睛后面的位置。」
沈越接過手術(shù)刀，點了點頭。護士姑娘深吸一口氣，打開藥房的窗戶，朝外面的異形招了招手。那只鱷魚異形果然注意到了她，嘶吼著撞破玻璃門，朝藥房沖過來。
「就是現(xiàn)在！」護士姑娘喊道，往旁邊一閃。
沈越瞅準機會，猛地撲過去，手里的手術(shù)刀狠狠捅進了異形眼睛后面的位置。異形發(fā)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，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，撞翻了貨架，藥品撒了一地。沈越被它甩飛出去，撞在墻上，差點吐出血來。
護士姑娘趕緊跑過來，扶起他：「你沒事吧？」
沈越搖了搖頭，看著那只在地上抽搐的異形，它的身體正在慢慢融化，最后變成一灘黃綠色的黏液。
「我叫蘇晴，是這里的外科醫(yī)生?！棺o士姑娘伸出手。
「沈越?！股蛟轿兆∷氖?，她的手很涼，但很有力。
就在這時，醫(yī)院外面?zhèn)鱽砹烁芗臉屄暫捅?，還有一種奇怪的、像是無數(shù)蟲子振翅的聲音。蘇晴臉色一變，跑到窗邊往外看。
「糟了，它們的大部隊來了。」蘇晴的聲音有些發(fā)沉，「我們得趕緊轉(zhuǎn)移，這里不安全了?！?/p>
沈越走到窗邊，順著蘇晴的目光看去，只見遠處的天空中，出現(xiàn)了一個巨大的陰影，那陰影越來越近，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—— 一艘像水母的飛船，半透明的身體里能看到無數(shù)蠕動的東西，周圍還圍著密密麻麻的小型異形，就像一群逐腐肉的蒼蠅。
「這玩意兒…… 是來開派對的嗎？陣容挺豪華啊。」沈越喃喃自語，握緊了手里的消防斧。
蘇晴回頭看了他一眼，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，似乎沒想到這種時候他還能開玩笑。但她沒說什么，只是從藥房里拿出一個急救箱，遞給沈越。
「拿著，里面有繃帶和消炎藥。」蘇晴說，「我們得往地下室走，那里有個防空洞，也許能躲過一劫。」
沈越接過急救箱，點了點頭。他回頭看了看還在處理傷口的小李，和癱坐在地上喘氣的張大媽、程序員小哥，深吸了一口氣。
「都起來，我們得繼續(xù)走?！股蛟秸f，「前面可能更危險，但總比坐在這里等死強?！?/p>
小李咬著牙站起來，程序員小哥也扶起張大媽。蘇晴打開藥房的后門，一條狹窄的走廊出現(xiàn)在眼前，走廊盡頭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。
「跟緊我，別掉隊?！固K晴說完，率先走了進去。沈越斷后，看著身后越來越近的陰影，他知道，真正的麻煩，才剛剛開始。
走廊里很暗，只有應急燈發(fā)出微弱的綠光?？諝庵袕浡舅脱任痘旌系拇瘫菤馕?，腳下時不時踢到散落的針管和藥品包裝。張大媽被程序員小哥扶著，一步一挪地往下走，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阿彌陀佛。小李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，時不時回頭張望，臉上寫滿了恐懼。
沈越走在最后，手里的消防斧拖在地上，發(fā)出「咔啦咔啦」的聲響，在這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。他注意到墻壁上有很多抓痕，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劃過，有些地方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，已經(jīng)干涸發(fā)黑。
「這下面…… 以前是停尸房。」蘇晴的聲音從前面?zhèn)鱽?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「后來改成了防空洞，平時很少有人來?！?/p>
「停尸房？」程序員小哥打了個寒顫，「那不是更嚇人嗎？萬一…… 萬一碰到僵尸怎么辦？」
「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僵尸？」沈越忍不住吐槽，「現(xiàn)在外面的玩意兒可比僵尸可怕多了。」
蘇晴停下腳步，回頭看了看他們：「下面可能有備用發(fā)電機，還有一些壓縮餅干和水，足夠我們撐幾天。但也有可能…… 有別的東西?！?/p>
「別的東西？」張大媽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，「什么東西？」
蘇晴沉默了一下，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?！缸蛱臁?有幾個病人突然變得很奇怪?！顾従彽卣f，「他們發(fā)著高燒，皮膚變成了青紫色，還會攻擊其他人。我們沒來得及處理，就發(fā)生了外面的事…… 我懷疑，他們可能跑到下面來了?！?/p>
「變成怪物了？」小李的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，「就像電影里的喪尸那樣？」
「不確定，但很有可能?！固K晴說，「所以等會兒下去，不管看到什么，都不要出聲，不要驚動它們。我們的目標是防空洞，拿到補給就走。」
大家都點了點頭，沒人再說話，只有腳步聲在走廊里回蕩。
下到地下室，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，夾雜著濃重的霉味。蘇晴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打火機，打著火，微弱的火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—— 這是一個寬敞的大廳，擺放著很多鐵架子，上面還殘留著白色的被單，地上散落著一些骨骼模型和標本瓶，里面泡著的器官在火光下顯得格外詭異。
「這邊走。」蘇晴指著大廳盡頭的一扇鐵門，「防空洞的入口在里面?！?/p>
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大廳，盡量避開地上的雜物。沈越走在最后，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。突然，他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，像是有人在磨牙，從左邊的一個房間里傳來。
「噓……」沈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，示意大家停下。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豎起耳朵聽著。那磨牙聲越來越清晰，還夾雜著一種黏糊糊的聲音，像是有人在舔什么東西。蘇晴握緊了手里的手術(shù)刀，小李和程序員小哥嚇得臉色慘白，緊緊靠在一起。張大媽閉上眼睛，嘴里不停地念叨著。
沈越慢慢靠近那個房間，門是虛掩著的，里面一片漆黑。他深吸一口氣，猛地推開房門，同時舉起了消防斧。
房間里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背對著他們，蹲在地上，正啃著什么東西。地上散落著幾根白骨，旁邊還有一個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護士尸體。那男人聽到動靜，慢慢轉(zhuǎn)過身來，他的眼睛是渾濁的黃色，嘴角淌著暗紅色的液體，臉上還沾著碎肉。
「我焯…… 真成喪尸了？」程序員小哥嚇得腿一軟，差點摔倒。
那男人嘶吼一聲，朝他們撲過來。沈越反應迅速，一斧劈在他的腦袋上。那男人的頭骨像西瓜似的裂開，綠色的腦漿濺了一地，但他的身體還在抽搐，四肢不自然地扭動著。
「快走！這玩意兒打不死！」沈越喊道，推著大家往鐵門那邊跑。
他們剛跑到鐵門前，就聽到身后傳來更多的嘶吼聲，從大廳的各個角落鉆出來，越來越近。蘇晴手忙腳亂地找著鑰匙，手抖得厲害，好幾次都插不進鎖孔。
「快點！它們要追上來了！」小李急得直跺腳。
蘇晴終于打開了鐵門，大家一擁而入。沈越最后一個進去，他轉(zhuǎn)身想關(guān)門，卻看到十幾個「喪尸」已經(jīng)沖到了門口，它們的樣子各不相同，有的缺了胳膊，有的少了腿，還有一個肚子破開了，內(nèi)臟拖在地上，卻依然能快速地爬行。
「關(guān)不上了！」沈越用身體頂住門，但那些「喪尸」的力氣大得驚人，門被一點點推開。
蘇晴見狀，從急救箱里拿出一瓶酒精，潑在門口，然后點燃了打火機。火焰瞬間竄了起來，擋住了那些「喪尸」的去路，它們在火里嘶吼、掙扎，身體很快被燒成了焦炭。
沈越趁機關(guān)上鐵門，插上插銷。大家都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心臟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。
「這……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……」張大媽的聲音帶著哭腔，「好好的人……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……」
蘇晴搖了搖頭，臉色蒼白：「我不知道…… 可能是那些紅雨…… 里面有病毒……」
沈越走到鐵門旁邊，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往外看，外面的火焰還在燃燒，照亮了那些扭曲的身影。他皺了皺眉，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。那些「喪尸」雖然可怕，但和外面的異形比起來，似乎少了點什么。
「這里應該暫時安全了?！股蛟睫D(zhuǎn)過身說，「我們先休息一下，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?！?/p>
防空洞里很寬敞，堆放著很多箱子，上面落滿了灰塵。蘇晴找到一個手電筒，打開后，光柱掃過四周，照亮了角落里的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，還有一個看起來很舊的發(fā)電機。
「我去看看發(fā)電機能不能用。」沈越說，拿起手電筒走了過去。他檢查了一下發(fā)電機的油箱，里面還有半箱油。他拉了一下啟動繩，發(fā)電機「突突突」地響了起來，頭頂?shù)臒襞蓍W爍了幾下，亮了起來。
「太好了！還有電！」小李興奮地喊道。
蘇晴打開那些箱子，里面果然有壓縮餅干、礦泉水，還有一些罐頭。她把這些東西分發(fā)給大家，每個人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，剛才的驚嚇和奔跑讓他們早已饑腸轆轆。
「我們接下來怎么辦？」程序員小哥一邊啃著餅干，一邊問，「總不能一直待在這里吧？」
沈越沉默了一下，看向蘇晴：「你對這里熟，有沒有別的出口？」
蘇晴想了想：「有，防空洞后面有一條隧道，通往城市的下水道系統(tǒng)。從那里可以到達市區(qū)的另一邊，但隧道很長，而且里面情況不明。」
「下水道？」張大媽皺起眉頭，「那地方又臟又臭，還有老鼠……」
「總比待在這里等著被堵門強?！股蛟秸f，「外面的異形肯定還在找我們，這里遲早會被發(fā)現(xiàn)。而且，我們需要更多的補給，尤其是藥品，小李的傷不能耽誤?！?/p>
提到自己的傷，小李下意識地摸了摸腿，那里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，但傷口周圍還是發(fā)黑。
「我聽你的，越哥?！剐±钫f，「你說去哪就去哪?！?/p>
程序員小哥也點了點頭：「我也跟你走，反正我也沒地方去了?！?/p>
張大媽猶豫了一下，最終還是嘆了口氣：「我這把老骨頭，就跟你們一起吧，死也死在一塊兒。」
沈越看著他們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在這種末日般的景象里，能有這樣一群人相互扶持，或許是唯一的慰藉了。
「那我們休息幾個小時，天亮就出發(fā)?！股蛟秸f，「蘇醫(yī)生，你懂醫(yī)術(shù)，幫小李看看傷口，我去警戒?！?/p>
蘇晴點了點頭，拿出消毒水和繃帶，走到小李身邊。沈越則走到防空洞的另一邊，找了個角落坐下，手里依然握著那把卷了刃的消防斧。他看著頭頂昏黃的燈泡，思緒卻飄回了部隊的日子，那時候的訓練雖然苦，但至少不用擔心下一秒會被什么怪物吃掉。
他不知道這場災難什么時候才會結(jié)束，也不知道外面還有多少幸存者。但他知道，自己不能倒下。不僅是為了自己，也是為了身邊的這些人，為了那些還在掙扎求生的人。
沈越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，屏幕已經(jīng)碎了，但他還是習慣性地按了一下電源鍵。屏幕亮了一下，顯示著沒有信號，但鎖屏壁紙還是他和戰(zhàn)友們的合影，照片上的他們穿著作訓服，笑得一臉燦爛。
「等著我，兄弟們。」沈越低聲說，握緊了手里的消防斧，「我一定會活下去，找到你們?！?/p>
防空洞里很安靜，只有發(fā)電機的「突突」聲和大家的呼吸聲。蘇晴已經(jīng)處理好了小李的傷口，正靠在箱子上閉目養(yǎng)神。張大媽和程序員小哥也睡著了，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。
沈越靠在墻上，閉上眼睛，卻怎么也睡不著。他的腦海里不斷回放著今天發(fā)生的一切，那些恐怖的異形，那些變成怪物的人，還有那艘巨大的水母飛船。他知道，這只是開始，更艱難的日子還在后面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沈越被一陣輕微的震動驚醒。他猛地睜開眼睛，豎起耳朵聽著，那震動來自鐵門的方向，像是有人在外面敲擊。
「咚咚咚……」
聲音很輕，但在寂靜的防空洞里卻格外清晰。沈越示意大家安靜，然后慢慢靠近鐵門，透過小窗戶往外看。
外面的火焰已經(jīng)熄滅了，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。但那敲擊聲還在繼續(xù)，很有規(guī)律，像是…… 有人在用手指敲門。
沈越的心跳瞬間加速，握緊了手里的消防斧。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東西，但直覺告訴他，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。
「誰…… 誰在外面？」張大媽的聲音帶著顫抖，打破了寂靜。
敲擊聲突然停了。
防空洞里一片死寂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緊張地看著鐵門。過了幾秒鐘，外面?zhèn)鱽砹艘粋€聲音，一個很輕、很柔的聲音，像是個小女孩在說話。
「叔叔…… 阿姨…… 開門呀…… 我好害怕……」
大家都愣住了，面面相覷。沈越皺緊了眉頭，這個聲音太突兀了，在這種地方出現(xiàn)一個小女孩，本身就很奇怪。
「別開門！」沈越低聲說，「可能是陷阱！」
但張大媽卻動了惻隱之心，她站起來，走到鐵門前：「孩子…… 你一個人嗎？你的爸爸媽媽呢？」
「我…… 我找不到爸爸媽媽了……」外面的聲音帶著哭腔，「外面好黑…… 有好多怪物…… 我想進去躲躲……」
張大媽心軟了，伸手就要去拔插銷。沈越趕緊攔住她：「大媽！別開門！這不對勁！」
「可是…… 她只是個孩子啊……」張大媽眼圈紅了，「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……」
就在這時，外面的聲音突然變了，變得尖銳、刺耳，像是用指甲刮玻璃：「開門…… 快開門…… 我知道你們在里面…… 我聞到你們的味道了……」
張大媽嚇得縮回了手，臉色慘白。沈越猛地后退一步，舉起消防斧，警惕地盯著鐵門。
外面?zhèn)鱽砹俗矒袈?，越來越響，鐵門在撞擊下不斷晃動，插銷也開始松動。蘇晴趕緊從箱子里找出幾根鋼管，遞給沈越、小李和程序員小哥。
「頂住門！」蘇晴喊道。
四個人用盡全力頂住鐵門，但外面的力量越來越大，終于，「哐當」一聲，插銷斷了，鐵門被撞開了。
門口站著的，根本不是什么小女孩，而是一個像蜘蛛的異形，它的背上長著一張扭曲的人臉，嘴巴里不斷流著涎水，發(fā)出那種尖銳的聲音。
「抓住你們了……」異形嘶吼著，朝他們撲了過來。
沈越怒吼一聲，舉起鋼管迎了上去。一場新的戰(zhàn)斗，在這狹小的防空洞里，再次打響。
沈越一鋼管砸在異形的臉上，那玩意兒發(fā)出一聲刺耳的尖叫，后退了幾步。但它很快又撲了上來，八條腿在地上快速移動，留下深深的抓痕。沈越靈活地躲避著，鋼管揮舞得虎虎生風，不斷砸在異形的身上，但它的外殼異常堅硬，只能留下淡淡的痕跡。
小李和程序員小哥也拿著鋼管沖了上去，從側(cè)面攻擊異形的腿。蘇晴則扶著嚇傻的張大媽躲到角落里，手里緊緊握著手術(shù)刀，隨時準備支援。
「攻擊它的眼睛！那里是弱點！」蘇晴喊道，她剛才在解剖異形時發(fā)現(xiàn)，它們的眼睛外面沒有硬殼保護。
沈越聞言，瞅準機會，一鋼管砸在異形的眼睛上。綠色的汁液噴濺而出，異形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慘叫，瘋狂地扭動起來，八條腿亂揮，把小李和程序員小哥掃倒在地。
「快躲開！」沈越喊道，自己也趕緊后退。異形在地上抽搐了幾下，身體開始融化，最后變成一灘黃綠色的黏液。
大家都松了一口氣，癱坐在地上，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。沈越走到門口，警惕地往外看，外面靜悄悄的，沒有其他異形的蹤跡。
「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?！股蛟秸f，「剛才的動靜肯定會引來更多的怪物?！?/p>
大家都點了點頭，沒人再反對。蘇晴扶起張大媽，小李和程序員小哥也互相攙扶著站起來。沈越拿起那把卷了刃的消防斧，又找了幾根鋼管分給大家。
「跟我來?！股蛟秸f，率先走出了防空洞。
外面的大廳已經(jīng)被燒成了一片廢墟，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。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廢墟，來到通往隧道的門口。蘇晴打開門，一條漆黑的隧道出現(xiàn)在眼前，深不見底，像是一條蟄伏的巨蟒。
「我們走?！股蛟酱蜷_手電筒，率先走了進去。
隧道里很潮濕，墻壁上長滿了青苔，腳下的水沒過了腳踝，散發(fā)著一股腥臭味。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搖曳，照亮了前方蜿蜒的道路。大家都緊緊跟在沈越后面，不敢掉隊，也不敢說話，只有腳步聲和呼吸聲在隧道里回蕩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前面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絲光亮。沈越示意大家停下，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，發(fā)現(xiàn)那是隧道墻壁上的一個破洞，外面是城市的下水道。
「我們到了。」沈越說，「從這里出去，就是市區(qū)的另一邊?！?/p>
他率先爬過破洞，蘇晴和其他人也緊隨其后。下水道比隧道寬敞一些，但也更臟，到處都是垃圾和糞便，氣味難聞得讓人想吐。
「這地方…… 也太上頭了吧?！剐±钊滩蛔⊥虏?，用手捂住了鼻子。
「忍忍吧，總比被怪物追著強?！股蛟秸f，「我們得找個地方落腳，弄清楚現(xiàn)在的情況。」
他們在下水道里漫無目的地走著，時不時遇到一些小的異形，但都被沈越他們解決了。蘇晴的醫(yī)術(shù)派上了用場，她處理了大家在戰(zhàn)斗中受的輕傷，還從一些廢棄的物資里找到了一些能用的藥品。
突然，前面?zhèn)鱽砹怂髀?，越來越大。沈越示意大家停下，自己悄悄靠近，發(fā)現(xiàn)前面是一個寬敞的地下河，河面上漂浮著很多垃圾，還有幾具漂浮的尸體。
「我們得過河。」沈越說，「對面應該有出口?！?/p>
但河面上沒有船，只有一些漂浮的木板和塑料桶。大家都犯了難，這么寬的河，怎么過去？
「我有辦法?！钩绦騿T小哥突然說，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廢棄的工具箱，「里面可能有繩子和釘子，我們可以做一個簡易的木筏?！?/p>
大家眼睛一亮，趕緊打開工具箱，里面果然有繩子、釘子和一把錘子。沈越和小李負責收集漂浮的木板，程序員小哥負責組裝木筏，蘇晴則照顧張大媽，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。
沒過多久，一個簡易的木筏就做好了。大家小心翼翼地站上去，木筏在水面上搖晃著，慢慢向?qū)Π镀ァ?/p>
就在他們快要到達對岸時，水下突然傳來一陣異動。沈越警覺地看向水面，只見一群像食人魚的異形從水里跳了出來，朝他們撲過來。
「小心！」沈越喊道，揮舞著消防斧劈砍著跳上來的異形。小李和程序員小哥也拿起鋼管反擊，蘇晴則緊緊扶著張大媽，不讓她掉進水里。
木筏在激烈的戰(zhàn)斗中不斷搖晃，好幾次差點翻掉。沈越他們奮力抵抗，殺死了不少異形，但更多的異形從水里跳出來，很快就占據(jù)了木筏的一半。
「快到岸了！大家堅持??！」沈越喊道，一斧劈斷了一只異形的頭。
終于，木筏靠岸了。大家連滾帶爬地沖上岸，沈越最后一個跳上來，他剛上岸，木筏就被異形們掀翻了，沉入了水中。
大家都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看著水里那些翻騰的異形，心有余悸。
「這日子…… 啥時候是個頭啊。」小李有氣無力地說。
沈越?jīng)]說話，只是看著對岸，那里的黑暗中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。他知道，他們暫時安全了，但前路，依然充滿了未知和危險。
他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水和泥：「休息好了就起來，我們得繼續(xù)走?！?/p>
大家都慢慢站起來，雖然疲憊，但眼神里多了一絲堅定。蘇晴走到沈越身邊，遞給她一塊壓縮餅干。
「吃點東西吧，補充體力?！固K晴說。
沈越接過餅干，咬了一口，干巴巴的，但他還是慢慢咀嚼著。他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，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，有著不同的身份，但現(xiàn)在，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。
「走吧?！股蛟秸f，「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，好好規(guī)劃一下接下來的路?！?/p>
他們在下水道里繼續(xù)前行，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搖曳，照亮了前方的道路。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樣，但他們知道，只要活著，就有希望。在這個被異形占領的城市里，他們必須團結(jié)一心，互相扶持，才能在這場殘酷的生存之戰(zhàn)中，找到一線生機。
突然，前面?zhèn)鱽砹艘魂嚻婀值穆曇簦袷怯腥嗽诔?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，在這寂靜的下水道里顯得格外詭異。大家都停下腳步，警惕地看著前方。
「這…… 這是什么聲音？」張大媽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。
沈越皺了皺眉，示意大家安靜，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，躲在一個拐角后面，探出頭去。
前面的空地上，有一個穿著破爛連衣裙的女人，背對著他們，坐在一堆垃圾上，手里拿著一個破舊的娃娃，嘴里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兒歌。她的周圍，散落著一些骨頭，看起來像是人類的。
沈越的心跳瞬間加速，這個女人太奇怪了，在這種地方唱歌，本身就很不正常。他剛想提醒大家小心，那個女人突然轉(zhuǎn)過身來。
她的臉一半是正常的，另一半?yún)s像是被什么東西啃過，露出了森森白骨，眼睛是渾濁的黃色，嘴角還殘留著暗紅色的痕跡。
「你們…… 是來陪我玩的嗎？」女人咧開嘴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，手里的娃娃掉在了地上，她猛地撲向沈越。
沈越反應迅速，側(cè)身躲過，舉起消防斧就要劈下去。但他突然停住了，因為他看到那個女人的脖子上，掛著一個熟悉的吊墜 —— 那是趙鵬的吊墜，他們在部隊時一起買的，上面刻著彼此的名字。
「趙…… 趙鵬？」沈越喃喃自語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就在他愣神的瞬間，那個女人突然張開嘴，露出尖利的牙齒，咬向他的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