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顧飛,青云門一個平平無奇的外門弟子,日常工作是給靈田除除草,給師兄們跑跑腿,夢想是攢夠靈石,回老家開個燒餅鋪。
我覺得我的人生規(guī)劃挺完美的,直到那天,我奉命去山下的坊市送東西。
就在那個坊市,我親眼看見一個渾身煞氣的女人,把天元宗少主的腿掰成了麻花。
理由是,那個少主正在搞最流行的退婚流戲碼,嫌未婚妻是廢柴,言辭極其難聽。
她說:“侮辱人可以,但邏輯不能錯。你說她配不上你,證據(jù)呢?修為圖表呢?貢獻(xiàn)點對賬單呢?沒有數(shù)據(jù)支撐,就是誹謗?!?/p>
然后她就把少主的腿掰了,讓他跟他的邏輯一樣扭曲。
我當(dāng)時就縮在墻角,心想這輩子都不要跟這種瘋子扯上關(guān)系。
結(jié)果,她一回頭,指著我說:“你,過來,給我?guī)贰!?/p>
從此,我的燒餅鋪夢想,就跟那位少主的腿一樣,變得遙不可及。
我叫顧飛,日常工作,給青云門的靈田除草。
這活兒不好干,靈草有脾氣,扎手。靈蟲嘴刁,難喂。
但我沒得選。
外門弟子,沒背景沒天賦,就是個雜役。
我最大的夢想,就是攢夠一百塊下品靈石,申請離宗,回老家,盤個鋪子賣燒餅。
我家的燒餅,祖?zhèn)魇炙?,香?/p>
今天輪到我去山下坊市,給內(nèi)門的張師兄取他訂的“清心丹”。
張師兄人不錯,每次都多給我三塊靈石當(dāng)跑腿費。
離我的燒餅鋪,又近了一步。
我揣著丹藥,正準(zhǔn)備抄近路溜回山,就看見坊市中心圍了一大圈人。
修仙之人,最愛看熱鬧。
我也湊了過去。
人圈中間,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,正對著一個姑娘頤指氣使。
“姜月,我今天當(dāng)著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,你我之間的婚約,就此作廢!你一個經(jīng)脈堵塞的廢物,憑什么當(dāng)我南宮浩的妻子?”
那公子哥下巴抬得能戳死天上的鳥。
被叫做姜月的姑娘,臉色煞白,攥著拳頭,眼圈通紅。
我心里咯ли,“喲,經(jīng)典戲碼來了。”
退婚流。
坊市里每月不演個三五回,都對不起大家日益增長的吃瓜需求。
按流程,接下來該是姑娘喊出“三十年河?xùn)|三十年河西”,然后掏出個什么信物,啪一下摔在地上,憤然離去,三年后帶著一身神功回來把南宮家的臉打腫。
我連瓜子都準(zhǔn)備好了,就等著看戲。
南宮浩還在那兒喋喋不休。
“你看看你,修為修為沒有,家世家世落魄,這張臉蛋還算過得去,但我們修仙之人,看重的是道途!你,會拖累我的道途!”
“我南宮浩,乃天元宗百年不遇的天才,未來是要飛升仙界的,你這種凡塵俗物,只會是我的絆腳石!”
周圍的人指指點點。
有同情姜月的,但更多的是在附和南宮浩。
畢竟天元宗,那是我們這片地界的一等宗門。
我嘆了口氣,覺得這姑娘有點慘。
就在這時,一個清冷的聲音插了進(jìn)來。
“你說她配不上你,有什么證據(jù)?”
人群靜了一下,自動分開一條道。
一個女人走了進(jìn)來。
一身黑衣,長發(fā)隨便用一根木簪挽著,臉上沒什么表情。
但她一出現(xiàn),周圍的空氣好像都冷了三分。
南宮浩皺眉:“你是誰?我教訓(xùn)我的未婚妻,關(guān)你屁事?”
黑衣女人沒理他,走到姜月面前,又問了一遍。
“他剛才說的那些,成立嗎?”
姜月愣住了,下意識搖頭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邏輯。”黑衣女人言簡意賅,“他說你是廢物,有數(shù)據(jù)嗎?他說你拖累他道途,有實例嗎?他說你是凡塵俗物,他自己難道已經(jīng)飛升了?”
南宮浩被問得一愣,隨即大怒:“放肆!本少主的判斷,還需要什么證據(jù)?我說她是廢物,她就是廢物!”
黑衣女人點點頭,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“原來是主觀臆斷。”
她轉(zhuǎn)過身,看著南宮浩。
“侮辱人可以,是個人自由。但你的邏輯有問題,這我就不能忍了?!?/p>
南宮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:“我的邏輯?哈哈哈,你算個什么東西,也配跟我談邏輯?”
他身上的靈氣開始涌動,是筑基后期的修為。
在場的修士紛紛后退,生怕被波及。
我也趕緊縮到一根柱子后面,只露半個腦袋。
直覺告訴我,要出事。
黑衣女人動了。
我沒看清她是怎么動的。
上一秒她還在原地,下一秒,她已經(jīng)捏住了南宮浩的手腕。
南宮浩臉上的囂張瞬間變成了驚恐。
他想掙脫,但那只看起來纖細(xì)的手,像鐵鉗一樣。
“第一,你說她是廢物。根據(jù)《修真界通用修為等級劃分標(biāo)準(zhǔn)》,煉氣期才算入門。她目前是煉氣三層,雖然不高,但并未達(dá)到‘廢物’的定義標(biāo)準(zhǔn)。你這是概念混淆?!?/p>
“咔嚓?!?/p>
一聲脆響。
南宮浩的左手手腕,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了下去。
“啊——!”
慘叫聲響徹坊市。
黑衣女人面不改色,繼續(xù)說。
“第二,你說她會拖累你的道途。這是未來時態(tài),屬于尚未發(fā)生的臆測。用一個未經(jīng)證實的假設(shè),來作為解除婚約的論據(jù),這叫證據(jù)不足?!?/p>
“咔嚓?!?/p>
南宮浩的右手手腕,也斷了。
“啊啊啊!我的手!我的手!”南宮浩疼得滿地打滾。
周圍的人都嚇傻了,包括我。
這女人……是魔鬼嗎?
講道理就講道理,怎么還帶配音效的?
黑衣女人一腳踩在南宮浩的背上,讓他動彈不得。
她居高臨下,聲音不大,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?;榧s是雙方契約,單方面撕毀,屬于違約行為。你應(yīng)該按照契約規(guī)定,支付三倍聘禮作為違約金,并公開道歉。而不是在這里,用拙劣的借口,進(jìn)行人身攻擊?!?/p>
她腳下微微用力。
“咔嚓?!?/p>
這次是南宮浩的左腿膝蓋。
骨頭碎裂的聲音,聽得我牙酸。
南宮浩已經(jīng)叫不出來了,疼得渾身抽搐,口吐白沫。
黑衣女人最后總結(jié)。
“綜上所述,你的行為,集邏輯混亂、概念不清、證據(jù)缺失、違背契約精神于一體。簡直是我生平所見,最愚蠢的退婚儀式?!?/p>
“為了讓你記住這個教訓(xùn),我決定讓你的身體,跟你的邏輯一樣,變得扭曲。”
她抬起腳,對準(zhǔn)了南宮浩的右腿。
“不要??!”
一個聲音從人群外傳來,幾個穿著天元宗服飾的弟子沖了進(jìn)來,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,一臉焦急。
“道友手下留情!我等是天元宗執(zhí)法堂……”
黑衣女人頭都沒回。
“咔嚓。”
南宮浩的右腿,也廢了。
四肢全斷。
做完這一切,她好像只是碾死了一只螞蟻,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。
整個坊市,鴉雀無聲。
那個天元宗執(zhí)法堂的中年男人,臉都綠了,指著她,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。
“你……你敢傷我天元宗少主!你可知……”
黑衣女人終于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就那一眼。
中年男人所有的話,都卡在了喉嚨里。
他的額頭瞬間冒出冷汗,臉色比死了爹還難看,整個人像是被扔進(jìn)了冰窖。
我離得遠(yuǎn),都能感覺到那股刺骨的寒意。
那不是殺氣。
是一種……看垃圾的眼神。
一種高等生靈,俯視低等蟲豸的漠然。
黑衣女人沒再說話,轉(zhuǎn)身就走。
她經(jīng)過姜月身邊時,停頓了一下,扔下一句話。
“腦子是個好東西,下次記得帶。”
然后,她就朝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。
我當(dāng)時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:跑!
可我的腿像灌了鉛,動不了。
她在我面前站定。
我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冷香,說不出的味道。
她看著我,歪了歪頭。
“你,剛才在偷看?”
我魂都快嚇飛了,拼命搖頭。
“沒沒沒!我什么都沒看見!我就是一根柱子!”
她好像笑了笑,但我沒看清。
“青云門的?”她瞥了一眼我腰間的身份令牌。
我點頭如搗蒜。
“正好,”她說,“我不認(rèn)路。你,過來,給我?guī)?。?/p>
我:“……”
我的燒餅鋪,我的安穩(wěn)日子。
好像……要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