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局的人帶走議會廳那群面如死灰的 “卷王” 時，天頂塔的尖頂正漏下第一縷晨光。劉三刀踩著宋鐵卷的權杖，在議會廳的地毯上碾出個坑：“這些老東西的績效點賬戶，我已經(jīng)全轉(zhuǎn)給下城區(qū)的孤兒院了?！?/p>
李八卦正蹲在地上撿那些散落的績效點卡片，像在拾滿地的碎玻璃：“鈕姐，議會廳的暗格里藏著個保險箱，師傅的星圖最后有個箭頭指著這兒?！?/p>
我踢開宋鐵卷的座椅，金屬地板果然有塊松動的瓷磚。掀開一看，個巴掌大的保險箱嵌在混凝土里，密碼鎖上刻著串星象符號 —— 和老鉆風記憶芯片里的星圖如出一轍。
“卷卷，破譯一下?！?我摸出金屬盒，藍光立刻在密碼鎖上鋪開。
“爺爺說這是‘北斗七星’的古老算法，要按‘天樞、天璇、天璣、天權、玉衡、開陽、搖光’的順序轉(zhuǎn)?！?卷卷的 AI 話音剛落，保險箱咔嗒輕響，露出里面的黑色皮質(zhì)筆記本。
封面燙著行金字：“卷王紀元拆遷計劃書 —— 老鉆風敬上”。
張賽博湊過來看得直瞪眼：“這老東西…… 居然早就想掀了天席公民的桌子？”
筆記本里夾著張泛黃的照片，年輕的老鉆風和個穿碎花裙的女人站在地表的星空下，女人懷里抱著個襁褓，背后是剛建成的地龍快遞招牌。卷卷的 AI 突然 “咦” 了聲：“這是奶奶！爺爺說奶奶當年是地表最厲害的跑酷選手，比媽媽還猛。”
我的指尖撫過照片上女人的笑臉，突然明白自己那身地表跑酷的本事，原來是隔代遺傳。
“翻到第 23 頁?！?卷卷的聲音帶著興奮，“爺爺畫了天席公民的‘備用數(shù)據(jù)庫’位置，在云嵐天驕學院的地下三層，說是以防議會廳的服務器被銷毀。”
張賽博的喉結滾了滾：“那地方我去過，當年給學院裝監(jiān)控系統(tǒng)時，看見過 AI 在搬運加密硬盤…… 老鉆風當時還跟我夸那地方‘固若金湯’。”
“固若金湯？” 劉三刀突然笑出聲，拍了拍身后的磁暴炮，“地龍快遞的拆遷隊，連 800 米高空的懸浮塔都能拆，何況個破學院?！?/p>
我們剛走出天頂塔，下城區(qū)的孩子們正舉著 “卷王滾蛋” 的橫幅歡呼。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突然跑過來，往我手里塞了顆水果糖：“老師說，這是用‘快樂值’換的，比績效點甜。”
金屬盒的藍光在糖紙上折射出彩虹，卷卷的 AI 輕輕 “哇” 了聲。我把糖塞進嘴里，果然比青春續(xù)命針的味道好多了。
磁浮車往云嵐天驕學院趕時，張賽博突然指著窗外：“那不是云嵐市的‘青春續(xù)命針’工廠嗎？父親的筆記本里好像提過，他們用的原材料有問題。”
卷卷的 AI 立刻調(diào)出相關記錄：“爺爺說工廠用下城區(qū)的廢棄基因數(shù)據(jù)提煉‘青春素’，長期注射會讓人失去情緒感知，變成只認 KPI 的機器 —— 宋菁菁和議會的那些老東西，都定期來這兒‘續(xù)命’。”
“難怪宋菁菁的臉僵得像 AI。”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，突然慶幸沒把錢砸在這破針上，“等拆了學院的數(shù)據(jù)庫，順便把這工廠也端了?！?/p>
李八卦正在調(diào)試車載武器系統(tǒng)，磁暴炮的炮口泛著冷光：“學院的地下三層有重力感應陷阱，踩錯一步就會被壓成數(shù)據(jù)餅。但爺爺留了張‘反重力鞋墊’的設計圖，我已經(jīng)讓地龍快遞的車間趕制出來了。”
他從包里掏出雙灰撲撲的鞋墊，上面縫著北斗七星的圖案：“說是當年奶奶跑酷時用的，能抵消三倍重力。”
云嵐天驕學院的校門緊閉，AI 保安機器人在門口來回巡邏。我把反重力鞋墊塞進靴底，突然想起第一次來這破地方給卷卷開家長會的場景 —— 張賽博嫌我穿地龍快遞的工裝丟人，讓我在門外等了整整兩小時。
“現(xiàn)在輪到他們等了?！?我拽著張賽博的領帶，把他的臉懟到 AI 保安的識別鏡頭前，“用你的權限開門，不然就讓你嘗嘗重力陷阱的滋味?！?/p>
保安機器人的電子眼閃爍兩下，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。校園里的監(jiān)控探頭齊刷刷轉(zhuǎn)向我們，AI 班主任的聲音突然在廣播里響起：“同學們，今天的卷王是…… 闖入者？”
卷卷的 AI 突然接管了廣播系統(tǒng)，笑聲在教學樓間回蕩：“各位同學，從今天起不用背圓周率了！老鉆風爺爺留了批反卷漫畫在圖書館，記得去看哦！”
學生們的歡呼從教室窗口涌出來，學力值的電子屏集體亂碼，最后全變成了 “今天不想卷”。
地下三層的入口藏在學院的 AI 機房，張賽博用虹膜掃開暗門時，里面突然傳來機械運轉(zhuǎn)的轟鳴。卷卷的 AI 發(fā)出警報：“爺爺?shù)臄?shù)據(jù)庫被激活了！正在往天席公民的備用衛(wèi)星發(fā)送數(shù)據(jù)！”
我們踩著反重力鞋墊往下跳，階梯兩側(cè)的重力感應器在藍光里閃得像鬼火。張賽博突然腳下一滑，我伸手拽住他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他正盯著墻壁上的涂鴉 —— 是卷卷畫的簡筆畫，個戴眼鏡的小男孩牽著個舉拐杖的老頭，旁邊寫著 “爺爺?shù)拇a最厲害”。
“這孩子……” 張賽博的聲音突然哽咽。
“別抒情了?！?劉三刀的鐵鏈甩向遠處的服務器，“數(shù)據(jù)庫的核心在那個銀色機柜里，得用師傅的指紋解鎖?！?/p>
金屬盒的藍光突然投射出老鉆風的指紋虛影，我按在機柜的識別區(qū)，厚重的柜門緩緩升起。里面的硬盤正在高速旋轉(zhuǎn)，全息投影里的數(shù)據(jù)流像瀑布般傾瀉 —— 全是天席公民篡改基因數(shù)據(jù)、販賣人口的鐵證。
“爺爺說這些數(shù)據(jù)要發(fā)給全云嵐市的每個終端?！?卷卷的 AI 突然哼起《東方紅》，數(shù)據(jù)流里混進無數(shù)孩子的笑聲，“讓所有人都看看，這些‘上等人’的光鮮，是用多少下城區(qū)的骨頭堆的?！?/p>
張賽博突然撲向控制臺，手指在鍵盤上翻飛：“衛(wèi)星信號我能攔截！當年裝監(jiān)控系統(tǒng)時留了后門！”
數(shù)據(jù)流在他的操作下突然轉(zhuǎn)向，順著地龍快遞的網(wǎng)絡管道涌向地表。下城區(qū)的廣告屏突然集體亮起，天席公民的黑料在屏幕上滾動播放，拾荒者們的歡呼聲震得管道嗡嗡作響。
機房的警報突然尖叫，墻壁開始滲出水珠 —— 是學院的消防系統(tǒng)被激活了，帶著腐蝕劑的液體正從天花板滴落。
“撤！” 我拽起張賽博就往出口跑，劉三刀扛起核心硬盤緊隨其后，“李八卦，炸了這破數(shù)據(jù)庫！”
磁浮車沖出學院時，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。云嵐天驕學院的 AI 廣播最后響了一聲，是卷卷和爺爺重疊的聲音：“同學們，放學啦 —— 記得去地表看星星?！?/p>
金屬盒的藍光在車廂里漸漸柔和，筆記本最后一頁的字跡在光里浮動：“給周梓鈕：等你看到這行字，爺爺應該在天上看著你呢。別讓卷卷學那些破 KPI，讓他做個會哭會笑的普通人。對了，你奶奶的跑酷秘籍藏在地龍快遞的保險柜里，密碼是你嫁給張賽博那天的日期 —— 別恨那小子太久，他只是忘了怎么當人?！?/p>
我的眼淚砸在筆記本上，暈開了那行墨跡。張賽博別過臉去，肩膀在晨光里微微顫抖。
卷卷的 AI 突然說：“媽，爺爺說奶奶的跑酷秘籍里夾著張照片，是你剛出生時的樣子，他說你那時候攥著拳頭，就像現(xiàn)在這樣拽?！?/p>
我笑著擦掉眼淚，把筆記本塞進懷里。遠處的 “青春續(xù)命針” 工廠正在冒煙，劉三刀說那是她讓拾荒者放的火：“燒了這破針，讓云嵐市的人都知道，皺紋比假笑好看?！?/p>
磁浮車駛過地表的磁懸浮軌道時，地龍快遞的車隊正在路邊等候，車身上的新廣告格外醒目：“老鉆風牌反卷快遞 —— 快樂當天達，卷王拒收件。”
耳機里，爺孫倆的笑聲乘著風，掠過下城區(qū)的管道，穿過云嵐市的云層，像枚永遠不會落地的煙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