磁浮車剛駛入地龍快遞的停車場,卷卷的金屬盒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電流聲。藍光像被揉皺的綢緞般扭曲,我慌忙打開盒蓋,發(fā)現(xiàn)記憶芯片的邊緣竟?jié)B出細密的裂紋。
“怎么回事?” 張賽博的手按在盒壁上,掌心的溫度讓藍光稍微平穩(wěn)了些。
李八卦從工具箱里翻出導熱凝膠:“可能是剛才爆炸的沖擊波震壞了芯片接口,這玩意兒比老鉆風的假牙還脆?!?他小心翼翼地往裂紋里填凝膠,指尖的機械義甲彈出三根微米級探針,“得趕緊接進服務器,再耗下去,卷卷的 AI 意識要開始碎片化了。”
地龍快遞的主控室里,卷卷爺爺留下的服務器還在嗡嗡運轉。屏幕上跳動的數(shù)據(jù)流突然分成兩派,一派是卷卷熟悉的孩童筆跡,另一派卻浮現(xiàn)出陌生的星圖坐標,與保險箱里的拆遷計劃書邊緣的批注完全吻合。
“爺爺在芯片里藏了雙重加密?!?卷卷的聲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,像隔著滿是水汽的玻璃,“這些坐標…… 是地表未被開發(fā)的避難所,奶奶當年跑酷時標記的。”
劉三刀突然一拍桌子:“難怪議會廳的老東西總說地表有輻射禁區(qū),合著是怕人發(fā)現(xiàn)這些地方!” 她調出地龍快遞的貨運記錄,紅色標記密密麻麻覆蓋了云嵐市周邊的山脈,“去年有批‘廢棄零件’就是往這些坐標運的,當時宋鐵卷還親自簽了放行條?!?/p>
我盯著屏幕上最邊緣的那個紅點,坐標旁標著個小小的 “家” 字。金屬盒的藍光突然劇烈閃爍,卷卷的 AI 發(fā)出痛苦的嗡鳴:“媽媽,我好像記起些事…… 奶奶不是失蹤了,是被議會的人抓去做基因實驗了!”
服務器的警報聲驟然響起,全息投影里突然跳出段監(jiān)控錄像 —— 十年前的地表實驗室,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培養(yǎng)艙里注射藍色藥劑,艙里的女人掙扎著捶打玻璃,碎花裙的衣角在營養(yǎng)液里飄得像破碎的星圖。
“是奶奶!” 卷卷的聲音帶著哭腔,“爺爺說奶奶的跑酷基因能抵抗地表輻射,他們想復制這種基因給天席公民!”
張賽博的拳頭砸在控制臺,火星濺到他的機械臂上:“我父親當年負責實驗室的安防系統(tǒng)…… 他肯定知道這事!” 他突然拽開自己的衣領,頸后露出塊淡青色的疤痕,“這是他逼我植入監(jiān)控芯片時留的,說要‘時刻監(jiān)督卷王的繼承人’。”
李八卦正在拆解服務器的防火墻,突然 “咦” 了聲:“這里有個隱藏文件夾,需要雙重生物識別 —— 卷卷的 DNA 和…… 鈕姐你的跑酷動作軌跡?”
我突然想起卷卷爺爺筆記本里的話,轉身沖向主控室旁的訓練艙。全息投影立刻模擬出地表的斷崖場景,正是我第一次跟著記憶芯片練習跑酷的地方。當我在空中完成那個奶奶標志性的轉體動作時,服務器突然發(fā)出一聲輕響,隱藏文件夾應聲打開。
里面是段爺爺?shù)娜浵瘢诘乇淼男强障?,手里摩挲著塊磨損的跑酷護腕:“小鈕,當你看到這段錄像時,卷卷應該已經(jīng)找回自己的身體了。實驗室的冷凍艙里藏著個秘密 —— 卷卷不是 AI,是我用他父母的基因和你奶奶的跑酷基因培育的胚胎,當年怕被議會發(fā)現(xiàn),才暫時植入了 AI 芯片。”
錄像里的爺爺抹了把臉:“云嵐天驕學院的地下三層,除了數(shù)據(jù)庫還有個冷凍艙,密碼是卷卷的生日加上你第一次贏跑酷比賽的日期。那孩子總說想看看真正的星星,你帶他去的時候,記得告訴他,爺爺在天上給他畫了新的星圖。”
金屬盒的藍光突然變得柔和,卷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:“媽媽,我好像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了…… 還有心跳?!?/p>
我們趕到學院的廢墟時,消防系統(tǒng)的腐蝕液還在冒著白煙。李八卦用磁暴炮轟開倒塌的鋼筋,地下三層的冷凍艙果然完好無損。當我按照爺爺說的密碼輸入時,艙門緩緩打開,白霧里躺著個閉著眼的小男孩,眉眼像極了照片里的卷卷爺爺,手腕上戴著同款的跑酷護腕。
卷卷的 AI 意識順著數(shù)據(jù)線流入男孩的身體,當那雙眼睛睜開時,藍光漸漸褪去,露出和我如出一轍的琥珀色。
“媽媽?!?他伸出手,掌心溫熱,完全不像 AI 的金屬質感。
我抱住他的瞬間,突然明白爺爺說的 “反卷” 是什么 —— 不是要打破什么規(guī)則,而是要找回那些被績效點偷走的溫度。
遠處的地平線上,第一顆星星正在晨光里隱去。劉三刀指著那個方向,磁暴炮的炮口映著初升的太陽:“聽說地表的天文臺還沒被拆,要不要去看看真正的北斗七星?”
卷卷拉著我的手往磁浮車跑,他的跑酷步伐輕盈得像風,碎花裙的衣角在記憶里飄成星軌的模樣。張賽博跟在后面,機械臂上還沾著服務器的油污,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像個真正的父親。
地龍快遞的車隊在身后鳴笛,車身上的新廣告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亮:“今日速遞:通往星空的車票,附贈老鉆風牌反卷指南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