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天剛蒙蒙亮,李毅就如約摸到了紫石街武大家的后巷口。巷子里靜悄悄的,只有早起鳥兒的啾鳴。沒等多久,后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,武大郎那張憨厚又帶著點緊張的臉探了出來。
“李毅兄弟,快進來!”武大壓低聲音,招了招手。
李毅閃身而入,一股濃郁的麥香和炭火氣撲面而來。小小的灶間里熱氣騰騰,爐火燒得正旺,蒸籠里冒著白氣。武大顯然已經(jīng)忙活好一陣子了。
“兄弟來得正好!俺這正做著呢,你在旁邊看著,權(quán)當學習!”武大擦了把汗,臉上露出樸實的笑容,仿佛昨晚收下那五兩銀子帶來的些許不安已經(jīng)被這熟悉的勞作沖淡了。
李毅連忙點頭,湊到灶臺邊,眼睛瞪得像銅鈴,一眨不眨地盯著武大郎的每一個動作:和面、揉面、揪劑子、搟皮、包餡(原來武大炊餅還帶點餡料?)、整形、上籠……動作行云流水,充滿了日積月累的熟練。
看著看著,李毅那顆現(xiàn)代社畜的心又開始躁動了?!孟瘛膊皇呛茈y?不就是和面、包餡、上鍋蒸嗎?這有啥技術(shù)含量?’
也許是李毅臉上那“我上我也行”的表情過于明顯,當?shù)谝换\炊餅出鍋,武大郎擦著手,憨笑著問:“李毅兄弟,你看了這半天,覺著咋樣?學得差不多了吧?”
作為一個習慣了速成快餐文化的現(xiàn)代人,李毅完全沒get到“謙虛”和“循序漸進”的古樸美德,自信滿滿地一拍胸脯:“武大哥哥,我看得差不多了!感覺能上手試試!應該能做出來!”
武大郎看著李毅那躍躍欲試的樣子,也沒打擊他,只是笑著點點頭:“成!那兄弟你就上手試試!讓哥哥我看看你的成色!”
李毅頓時精神抖擻,挽起袖子,學著武大郎的樣子開始操作。和面?水多了加面,面多了加水!揉面?使上吃奶的勁揉就完了!揪劑子?大小不一?問題不大!搟皮?厚薄不均?不影響吃!包餡?漏了?塞回去!整形?嗯……圓不圓,方不方,像個發(fā)育不良的土豆?這叫特色!
一通手忙腳亂、慘不忍睹的操作后,幾個奇形怪狀、歪瓜裂棗的面團被李毅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蒸籠。他抹了把臉上的面粉,看著自己的“杰作”,心中充滿了迷之自信:“雖然賣相差了點,但味道肯定差不多!食材都一樣嘛!”
很快,李毅的“特色炊餅”出鍋了。看著那幾塊顏色發(fā)暗、形狀詭異的“作品”,武大郎嘴角抽了抽,但還是忍著沒說話。
“武大哥哥!出鍋了!您快嘗嘗!”李毅熱情地拿起一個最“像樣”的,獻寶似的遞過去。
武大郎連忙擺手,臉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:“兄弟,這……這是你第一次做的‘作品’,意義非凡!理當你自己先嘗!”
李毅一想,也對!自己的處女作,必須親自品鑒!他滿懷期待地張開大嘴,對著那塊“特色炊餅”就咬了下去!
“嘔——!”
下一瞬間,李毅的臉就綠了!一股難以形容的、混合了生面粉味、堿味過重、餡料齁咸還夾生的復雜味道,如同生化武器般在他口腔里炸開!那口感更是災難性的,外皮死硬,內(nèi)里黏糊糊一團!
“呸!呸呸呸!”李毅直接彎腰干嘔起來,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!‘這他媽是人吃的?!喂豬豬都得絕食抗議!’
武大郎在一旁看得直搖頭,臉上的表情從擔憂變成了“果然如此”的無奈。
就在這時,通往內(nèi)室的門簾被輕輕挑開。一個身影裊裊娜娜地走了出來。
李毅正彎腰干嘔,狼狽不堪,一抬頭,正好對上那雙含情帶媚的眸子。只見來人穿著一身半新的素色衣裙,身段窈窕,烏發(fā)如云,肌膚勝雪,一張瓜子臉精致得如同畫里走出來的一般。眉不畫而黛,唇不點而朱,尤其那雙眼睛,水汪汪的,看人時仿佛帶著鉤子,能把人的魂兒都勾了去。雖然荊釵布裙,卻難掩那驚人的麗色,站在這簡陋油膩的灶間里,簡直如同明珠落入了瓦礫堆!
潘金蓮!
李毅腦子里瞬間炸開!前世看過的所有影視劇形象瞬間被秒成了渣!這活色生香、媚骨天成的美人,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!他整個人都看傻了,嘴巴無意識地張著,連干嘔都忘了,只剩下滿眼的驚艷和……一絲絲本能的悸動。
潘金蓮顯然習慣了男人這種失魂落魄的眼神。她看著李毅那副呆鵝樣,又瞥了一眼他手里那塊慘不忍睹的“炊餅”和他嘴角殘留的嘔吐痕跡,忍不住掩嘴輕笑了一聲。那笑聲如同玉珠落盤,清脆又帶著點慵懶的媚意。
她沒說話,只是眼波在李毅臉上轉(zhuǎn)了一圈,又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旁邊有些手足無措的武大郎,便扭著纖細的腰肢,像一陣香風般,自顧自地去灶臺邊倒了杯水,又裊裊婷婷地回內(nèi)室去了。留下一個令人無限遐想的背影。
直到那門簾落下,隔絕了那抹驚心動魄的麗色,李毅才猛地回過神來!心臟還在砰砰狂跳,后背卻驚出了一層冷汗!
‘阿彌陀佛!阿彌陀佛!’李毅在心里瘋狂念經(jīng),‘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!武松的鐵拳警告!西門慶的慘死案例!紅顏禍水!劇毒!劇毒啊!穩(wěn)住!李毅!你他媽給我穩(wěn)住!’
他強行壓下心頭那點不該有的漣漪,趕緊把目光從內(nèi)室方向挪開,轉(zhuǎn)向武大郎,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“武……武大哥哥……這東西……看著簡單,沒想到里面……里面藏著大學問??!是小弟我托大了!”
武大郎見李毅回過神,也松了口氣(他剛才也怕李毅失態(tài)惹娘子不高興),憨厚地笑了笑:“啥大學問,熟能生巧罷了。兄弟你才看了幾天?俺可是做了十幾年了!別急,慢慢來,多看,多練!”
接下來的三天,李毅成了武家灶間的??停ó斎皇浅门私鹕彶辉诘臅r候)。他使出高考沖刺的勁頭,拼命觀摩、模仿、實踐。然而,現(xiàn)實是殘酷的。無論他怎么努力,揉出來的面不是太硬就是太軟,火候不是大了就是小了,蒸出來的炊餅不是死面疙瘩就是酸不拉幾,形狀更是千奇百怪,離武大郎那圓潤飽滿、香氣撲鼻的標準成品差了十萬八千里。
李毅看著自己那堆失敗品,再看看武大郎行云流水般做出來的完美炊餅,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:‘我靠!難道老子真是個廢物?連個餅都做不好?這破系統(tǒng),給個新手任務(wù)都這么難?’
挫敗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。他終于意識到,有些手藝,真不是靠幾天突擊就能掌握的。那是時間和汗水沉淀出來的肌肉記憶,是融入骨子里的經(jīng)驗。
第四天早上,當李毅再次看著自己蒸出來的一籠“四不像”時,他終于下定了決心。
“武大哥哥,”李毅嘆了口氣,語氣帶著認命般的沮喪,“這幾天的學習,小弟我……唉,實在是毫無長進。小弟看出來了,這炊餅手藝,非一日之功。再這么學下去,也是浪費哥哥的時間,耽誤哥哥做生意。”
武大郎聞言,有些驚訝:“兄弟,這……”
李毅擺擺手,打斷他,臉上擠出一個“釋然”的笑容:“哥哥別誤會,小弟不是怪您教得不好。是我自己笨手笨腳,學不來這精細活。不過……” 他話鋒一轉(zhuǎn),目光灼灼地看著武大郎,“小弟有個不情之請,臨別之際,想跟哥哥提一提,不知哥哥能否成全?”
武大郎被李毅這突然的轉(zhuǎn)折弄得有點懵:“兄弟但說無妨。”
李毅深吸一口氣,用一種飽含“真情實感”的語氣說道:“小弟我從小孤苦伶仃,四處漂泊,無依無靠。這幾日與哥哥相處,見哥哥為人忠厚勤懇,待人以誠,心中……心中竟生出一股孺慕之情!仿佛見到兄長,便如同見到了父親一般溫暖可靠!小弟……小弟臨行前,斗膽想與哥哥結(jié)為異姓兄弟!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……但求他日小弟落魄時,哥哥能念及今日情分,給口飯吃!”
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(至少李毅自己覺得演技爆棚),把自己都差點感動了。
武大郎聽完,整個人都愣住了!亞麻呆??!從小到大,因為身材矮小、形容粗陋,他受盡了旁人的嘲笑和輕視,從來都是被人呼來喝去,何曾有人如此“看重”他?還說什么“孺慕之情”、“如同父親”?更別提主動提出要和他結(jié)拜了!
巨大的感動瞬間淹沒了這個老實人!他眼眶都有些發(fā)紅,嘴唇哆嗦著:“兄……兄弟……你……你這……”
然而,感動之余,武大郎那樸實的商人思維又習慣性地冒了出來:‘這小子……突然提結(jié)拜……該不會是想把那五兩銀子要回去吧?那可不行!銀子都給娘子收起來了!’
想到這里,武大郎臉上的感動立刻被一絲緊張取代,他搓著手,小心翼翼又帶著點防備地問:“結(jié)……結(jié)拜?兄弟,這……這是好事!不過……咱……咱之前說好的那學手藝的……那銀子……可是說好了不退的……”
李毅一聽,差點沒當場笑出聲!這武大郎,也太實在(或者說太在乎錢)了!他趕緊擺手,斬釘截鐵地說:“哥哥說的哪里話!兄弟我豈是那種出爾反爾、追討謝禮的小人?那五兩銀子,是兄弟心甘情愿孝敬哥哥的!與結(jié)拜之事無關(guān)!純粹是兄弟真心仰慕哥哥人品,想與哥哥結(jié)個善緣!”
聽到銀子不退,武大郎心里的大石頭瞬間落了地!臉上的緊張一掃而空,只剩下被“真情”打動的憨厚笑容:“好!好!好兄弟!是哥哥我小人之心了!既然兄弟你有這份心,看得起俺武大,那咱就結(jié)拜!從今往后,你就是俺武大的親兄弟!”
成了!李毅心中狂喜!臉上也露出了“真摯”的笑容:“哥哥爽快!那還等什么?擇日不如撞日!就在此時!就在此地!”
武大郎環(huán)顧了一下狹小的灶間,覺得有點簡陋:“這……是不是太倉促了?要不要準備點香燭……”
“結(jié)拜貴在心誠!”李毅一把拉住武大郎的胳膊,語氣鏗鏘有力,“香燭不過外物!只要哥哥與小弟同心,便是對著這灶王爺磕頭,也是靈驗的!”
武大郎被李毅的熱情感染,也不再糾結(jié):“好!就依兄弟!”
兩人也顧不上灶間的油膩,就在那還冒著熱氣的蒸籠旁,尋了塊稍微干凈點的地面,撩起衣袍,撲通一聲跪了下去。
沒有香燭,沒有祭品,只有兩個男人砰砰的心跳聲和灶膛里柴火燃燒的噼啪聲。
“皇天在上,后土在下!”
“今日我武植(武大郎本名)!”
“我李毅!”
“愿結(jié)為異姓兄弟!從今往后,有福同享,有難同當!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……”
“但求……呃……有飯同吃,有餅同做!”(李毅臨時改詞,覺得“同年同月死”太不吉利)
“……有飯同吃,有餅同做!”(武大郎從善如流)
“若違此誓,天打雷劈!”
“若違此誓,天打雷劈!”
咚咚咚!
兩人對著灶臺方向,實實在在地磕了三個響頭。
額頭觸地的瞬間,李毅腦海中那個沉寂許久的、毫無感情的電子音,如同天籟般驟然響起:
【叮!恭喜宿主與《水滸傳》人物‘武大郎(武植)’成功結(jié)拜為異姓兄弟!】
【正在隨機抽取該人物技能/天賦……】
【抽取完畢!恭喜宿主獲得——‘S級炊餅制作’!相關(guān)技藝、經(jīng)驗、手感已自動生成并完美掌握!】
成了!真成了!S級炊餅制作!李毅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瞬間涌入四肢百骸,仿佛有無數(shù)關(guān)于面粉筋度、水溫控制、發(fā)酵時間、揉面手法、火候掌握的細微經(jīng)驗和精妙手感,如同烙印般刻進了他的肌肉記憶和大腦深處!剛才還覺得千難萬難的手藝,此刻竟變得如同呼吸般自然簡單!
他猛地抬起頭,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!再看旁邊的武大郎,感覺這位矮小的義兄,此刻渾身都散發(fā)著“技能經(jīng)驗包”的金光!
“哥哥!”李毅激動地一把扶起還有些懵懂的武大郎,“結(jié)拜已成,心意已了!小弟……小弟忽然想起還有件急事要辦!這就告辭了!改日再來拜會哥哥!”
說完,不等武大郎反應,李毅像一陣風似的,沖出了武家灶間,只留下武大郎一個人站在蒸騰的熱氣里,茫然地撓著頭:“這……這就走了?飯還沒吃呢……”
而沖出武家門的李毅,目標無比明確——悅來客棧!他要立刻!馬上!親手驗證一下這“S級炊餅制作”的神奇!
‘炊餅!我的S級炊餅!老子來了!’ 李毅狂奔在清晨的街道上,感覺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