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州府外三百里,有一座不夜城。
此城不屬官府,不歸宗門,只有一個名字——聽雨樓。
名為樓,實為城。
白日里,這里是南來北往的商旅歇腳之地,與尋常城鎮(zhèn)并無二致??梢坏┮鼓唤蹬R,整座城便會活過來,化作一座吞噬金錢與欲望的巨大銷金窟。
**、斗獸場、拍賣行、風(fēng)月所……凡是能想到的樂子,這里應(yīng)有盡有。只要你有足夠的靈石,在這里,你甚至可以買到一宗小門派的掌門之位。
聽雨樓的主人,正是青州乃至整個大陸都赫赫有名的通天閣。
這里,是他們明面上的生意場之外,最重要的一處灰色地帶,也是通天閣少閣主錢多多的私人游樂場。
夜色如墨,聽雨樓內(nèi)卻燈火通明,亮如白晝。
三道身影悄無聲息地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。為首的青年,一襲裁剪合體的黑色錦袍,腰間掛著一枚價值不菲的暖玉,面容俊朗,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,眼神卻帶著幾分初來乍到的好奇與一絲恰到好處的倨傲。
正是改換了行裝的蕭逸風(fēng)。
他身后的兩名護(hù)衛(wèi),同樣換上了普通武者的勁裝,氣息收斂到了極致,就像兩塊毫不起眼的石頭,沉默地跟隨著,卻又在無形中與周圍的喧囂隔開了一段距離。
“好一派紙醉金迷的景象?!笔捯蒿L(fēng)心中暗道。
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酒氣、女人的香粉氣、還有各種靈獸的腥臊氣,混雜在一起,形成一種令人頭暈?zāi)垦5纳菝椅兜?。耳邊充斥著賭客們狂熱的嘶吼、骰子碰撞的清脆聲響、以及從各個閣樓中傳出的絲竹管樂和靡靡之音。
這里的修士,修為從煉氣到筑基,甚至偶爾能感應(yīng)到金丹強(qiáng)者的氣息。但他們無一例外,都褪去了在外的仙風(fēng)道骨,眼中閃爍著最原始的貪婪與欲望。
蕭逸風(fēng)沒有急著去核心的**,而是在外圍的賭坊里隨意逛著。
他的神識沒有刻意外放,僅憑著劍修敏銳的五感,便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。
他在觀察,觀察這里的規(guī)矩,觀察這里的“獵物”。
很快,他就在一個賭大小的攤位前停下了腳步。
莊家是一名膀大腰圓的筑基期修士,正用力地?fù)u晃著手中的骰盅,嘴里大聲吆喝著:“買定離手!買定離手!開了?。 ?/p>
周圍圍了一圈賭客,神情緊張地盯著骰盅,氣氛熱烈。
“這位公子,要不要來玩兩把?咱們這兒玩法簡單,全憑運(yùn)氣!”莊家看到蕭逸風(fēng)衣著不凡,立刻熱情地招呼道。
蕭逸風(fēng)微微一笑,隨意地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小袋靈石,約莫百來塊下品靈石,丟在了“大”的區(qū)域。
“隨便玩玩?!?/p>
他表現(xiàn)得就像一個初來乍到,對一切都感到新奇的富家公子。
周圍的賭客們看他出手闊綽,不由得都多看了他兩眼。
“開了!四五六,十五點,大!”
莊家高聲喊道,將雙倍的靈石推到了蕭逸風(fēng)面前。
蕭逸風(fēng)面色不變,仿佛贏的不是靈石,而是一堆石子。他將贏來的靈石連同本金,再次推到了“大”上。
“還押大?!?/p>
“公子好氣魄!”莊家眼睛一亮,搖得更起勁了。
“開了!三四五,十二點,大!”
又是大。
人群中響起一陣小小的騷動。
蕭逸風(fēng)依舊是那副云淡風(fēng)輕的模樣,將桌上堆成一座小山的靈石,第三次,全部推到了“大”的區(qū)域。
這一下,連莊家的手都頓了頓。
這可是四百多塊下品靈石,對于這些外圍賭坊來說,已經(jīng)不算是一筆小錢了。
周圍的賭客們也都跟著激動起來,不少人猶豫了一下,也跟著蕭逸風(fēng)押了大。
“開!開!開!”
“一定是大!”
在眾人的催促聲中,莊家深吸一口氣,猛地掀開了骰盅。
一!一!二!四點,?。?/p>
“嗨!”
人群中爆發(fā)出一陣失望的嘆息。
那些跟著押大的賭客,個個捶胸頓足。
然而,作為輸?shù)袅怂徐`石的當(dāng)事人,蕭逸風(fēng)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反而輕笑了一聲,搖了搖頭,轉(zhuǎn)身便要離開。
這副輸了錢卻渾不在意的模樣,更是坐實了他“人傻錢多”的形象。
“公子請留步!”
就在這時,一個聲音叫住了他。
蕭逸-風(fēng)回頭,只見一個尖嘴猴腮、穿著管事服飾的中年人,正滿臉堆笑地向他走來。
“公子好雅興,只是這外圍的場子,玩得都是些小打小鬧,沒甚意思?!蹦枪苁曼c頭哈腰地說道,“若是公子想玩點刺激的,不如隨小的去內(nèi)場的三樓‘貴賓廳’看看?那里的玩法,才配得上公子的身份。”
魚兒,上鉤了。
蕭逸風(fēng)心中冷笑,面上卻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:“哦?三樓有什么不同?”
“嘿嘿,公子去了便知?!惫苁律衩匾恍Γ谇懊嬉?。
穿過嘈雜的一樓大廳,走上鋪著名貴妖獸皮毛的樓梯,耳邊的喧囂漸漸遠(yuǎn)去。
三樓的環(huán)境,與樓下截然不同。
這里安靜、奢華,每一間都是獨立的包房,門口守著氣息沉凝的護(hù)衛(wèi)。來往的侍女,個個身姿婀娜,修為也都在煉氣后期。
管事將蕭逸風(fēng)領(lǐng)到一間名為“聽濤閣”的包房前,推開門,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“公子,請。”
包房內(nèi),一張巨大的白玉圓桌擺在中央,桌邊已經(jīng)坐了三個人。
一個是大腹便便的胖商人,滿身的珠光寶氣,修為只有筑基初期。
一個是面色陰鷙的黑袍修士,氣息在金丹初期,正閉目養(yǎng)神。
還有一個,則是個穿著暴露、媚眼如絲的妖嬈女子,正把玩著手中的一枚火紅色的玉牌。
看到蕭逸-風(fēng)進(jìn)來,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,帶著審視和不屑。
顯然,在他們看來,蕭逸風(fēng)不過是一個被管事拉來湊數(shù)的“肥羊”。
“這位是李公子,今日想來玩兩把‘觀石’?!惫苁陆榻B道,“幾位,不介意多加一位朋友吧?”
那胖商人哈哈一笑,露出滿口黃牙:“不介意,不介意!人多才熱鬧嘛!小兄弟,想玩多大的?”
“觀石”,是聽雨樓三樓最受歡迎的玩法之一。
**會提供一些未經(jīng)切割、被特殊禁制包裹的靈礦原石。這些原石有大有小,外表看起來都差不多,但里面可能蘊(yùn)藏著極品靈石,也可能是一塊廢石。
賭客們,憑眼力、憑神識、也憑運(yùn)氣,出價競拍這些原石,切開后,或是一夜暴富,或是一貧如洗。
這考驗的,不僅僅是財力,更是修士的感知能力。
“規(guī)矩如何?”蕭逸風(fēng)拉開一張椅子,隨意地坐下,仿佛沒看到其他人不善的目光。
“簡單?!毖龐婆計尚σ宦?,拋了拋媚眼,“每輪上三塊原石,咱們各自暗中標(biāo)價,價高者得。當(dāng)然,若是覺得自己眼力不行,也可以選擇放棄。最后,誰切出的靈石總價值最高,誰就是贏家,可以拿走彩池里所有的額外彩頭?!?/p>
“彩頭?”
“沒錯?!惫苁逻m時地端上來一個托盤,上面放著一枚儲物戒指,“為了助興,每位客人入場,都要先往彩池里投入一千中品靈石。今晚的贏家,除了自己切出的東西,還能拿走這四千中品靈石?!?/p>
一千中品靈石,相當(dāng)于十萬下品靈石。
這手筆,已經(jīng)不是樓下那些小打小鬧能比的了。
“有意思?!笔捯蒿L(fēng)點了點頭,毫不猶豫地取出一袋靈石,丟進(jìn)了彩池。
他這爽快的舉動,讓其余三人眼中的輕視,又多了一分貪婪。
很快,第一輪的三塊原石被侍女端了上來。
三塊原石,皆是人頭大小,表面灰撲撲的,被一層淡淡的靈光籠罩,隔絕了大部分神識的探查。
胖商人和妖嬈女子都凝神看去,甚至取出了特制的法器,對著原石照來照去。
那名金丹初期的黑袍修士,則是雙目微閉,眉心處似乎有微光閃爍,顯然是在用某種秘術(shù)進(jìn)行探查。
唯有蕭逸風(fēng),只是端起桌上的靈茶,輕輕抿了一口,目光隨意地在三塊原石上掃過,便放下了茶杯。
他的劍心通明,神識之敏銳,遠(yuǎn)非同階修士可比。那層隔絕神識的禁制,在他眼中,薄如蟬翼。
三塊石頭里的情況,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。
左邊那塊,內(nèi)有拳頭大小的一塊上品靈石。中間那塊,是塊成色不錯的火銅晶,價值比上品靈石略低。而右邊那塊,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,內(nèi)里只有一些駁雜的廢礦。
片刻后,四人將自己的標(biāo)價寫在玉牌上,交給了管事。
管事看后,高聲宣布:“第一塊原石,黑山道友出價八百中品靈石,勝出!”
“第二塊原石,紅袖夫人出價七百五十中品靈石,勝出!”
“第三塊原石,王老板出價五百中品靈石,勝出!”
結(jié)果宣布,蕭逸風(fēng)一塊未得。
他只是對每塊石頭都象征性地出了一百靈石的底價。
胖商人王老板看著自己拍下的那塊石頭,得意洋洋地對蕭逸-風(fēng)道:“小兄弟,玩這個,光有錢可不行,還得有眼力。看好了,哥哥今天就給你上一課!”
他說著,便取出一柄特制的法刀,親自上手,小心翼翼地切開了那塊原石。
嗤啦一聲,石皮脫落。
一片灰敗的顏色露了出來。
“這……這是什么?”王老板臉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“呵呵,是灰鐵石,一文不值?!焙谂坌奘亢谏嚼湫σ宦暎查_始解自己的那塊石頭。
很快,刺目的靈光從石中綻放,一塊晶瑩剔透的上品靈石,出現(xiàn)在眾人眼前。
“上品靈石!哈哈,開門紅!”黑山發(fā)出一陣得意的笑聲。
妖嬈女子紅袖夫人也切開了自己的石頭,得到了一塊價值不菲的火銅晶,雖然比不上上品靈石,但也小賺了一筆。
第一輪下來,只有王老板和蕭逸風(fēng)是輸家。
王老板臉色鐵青,看向蕭逸風(fēng)的眼神,也沒了之前的熱情,反而多了一絲同病相憐的鄙夷。
蕭逸風(fēng)卻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,仿佛輸?shù)牟皇撬?/p>
第二輪,第三輪……
接下來的幾輪,蕭逸風(fēng)依舊是每輪都象征性地出價,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三人將看好的石頭瓜分。
黑山道人眼光毒辣,連跌連漲,賺得盆滿缽滿。紅袖夫人也小有斬獲。只有胖商人王老板,時運(yùn)不濟(jì),切垮了好幾塊,臉色已經(jīng)變成了豬肝色。
漸漸地,場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。
黑山和紅袖都懶得再看蕭逸風(fēng),只當(dāng)他是個來湊數(shù)、過眼癮的傻子。
王老板則是把他當(dāng)成了和自己一樣的倒霉蛋,甚至還出言安慰:“小兄弟,別灰心,賭石嘛,有輸有贏。下一把我感覺那塊不錯,要不你跟我一起……”
“不必了?!笔捯蒿L(fēng)終于開口,打斷了他。
此時,新的一輪原石已經(jīng)送了上來。
這一輪,只有一塊原石,但體積卻比之前的大了數(shù)倍,足有一人高,表面坑坑洼洼,散發(fā)著一股古樸的氣息。
“諸位,這是本店今日特意拿出來助興的‘石王’?!惫苁碌穆曇魩е唤z激動,“底價五千中品靈石,價高者得。誰要是能切出好東西,本店再額外贈送一枚聽雨樓的白金貴賓令牌!”
白金貴賓令牌!
此言一出,連一直古井無波的黑山道人,眼中都閃過一絲熱切。
聽雨樓的貴賓令牌,不僅是身份的象征,更能在通天閣旗下的所有產(chǎn)業(yè)中,享受到極大的折扣和便利。
三人的呼吸,都不由得急促了幾分,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那塊巨大的“石王”之上。
這一次,蕭逸風(fēng)沒有再喝茶。
他站起身,緩步走到那塊“石王”面前,伸出修長的手指,輕輕地在粗糙的石皮上撫過。
在他的神識感應(yīng)中,這塊巨大的石頭內(nèi)部,能量駁雜混亂,大部分區(qū)域都是廢石。
但在最核心的位置,卻有一團(tuán)極為內(nèi)斂、卻又精純無比的能量波動。
那波動,如同一顆沉睡的心臟,微弱,卻充滿了生命力。
是靈髓!而且是品質(zhì)極高的土屬性靈髓!
這東西的價值,遠(yuǎn)非上品靈石可比。若是拿去拍賣,至少價值五萬中品靈石以上!
“呵呵,裝模作樣。”黑山道人探查了半天,卻一無所獲,只覺得這塊石頭邪門的很,風(fēng)險太大,看到蕭逸風(fēng)的舉動,不由得嗤笑一聲。
紅袖夫人也是柳眉微蹙,顯然也沒看出什么端倪。
只有胖商人王老板,在連續(xù)虧損之后,已經(jīng)有些上頭了,他咬了咬牙,似乎準(zhǔn)備賭一把大的。
“諸位,可以出價了?!惫苁滦嫉馈?/p>
“我出五千五百!”王老板第一個喊價。
“六千。”紅袖夫人猶豫了一下,跟了一手。
“我放棄?!焙谏降廊藫u了搖頭,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,這塊石頭,九成九是塊廢石。
管事的目光,投向了最后還未出價的蕭逸風(fēng)。
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,隨便出個底價便放棄。
然而,蕭逸風(fēng)卻緩緩抬起頭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,吐出了一個讓全場瞬間死寂的數(shù)字。
“三萬?!?/p>
三萬!
當(dāng)這兩個字從蕭逸風(fēng)口中輕飄飄地吐出時,整個“聽濤閣”包房內(nèi)的空氣,仿佛都在瞬間凝固了。
管事臉上的職業(yè)性笑容僵住了,嘴巴微微張開,一時竟忘了接話。
胖商人王老板剛剛端起茶杯,手一抖,滾燙的茶水灑了一身,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瞪大了眼睛,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蕭逸風(fēng)。
妖嬈女子紅袖夫人那雙勾人的媚眼,也在此刻化為了純粹的震驚,手中的火紅玉牌“啪嗒”一聲掉在了桌上。
就連那一直穩(wěn)坐釣魚臺、自詡眼力高超的金丹修士黑山,也猛地睜開了眼睛,兩道精光直射蕭逸風(fēng),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。
三萬中品靈石!
這是什么概念?
相當(dāng)于三百萬下品靈石!足以買下一個小型宗門一年的全部開銷!
之前一直不聲不響,被所有人當(dāng)成是來湊數(shù)的肥羊、過眼癮的傻子,一出手,就是這樣一個石破天驚的數(shù)字!
這已經(jīng)不是堵伯了,這是在用靈石砸人!
“你……你說多少?”王老板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問道,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蕭逸風(fēng)看都懶得看他一眼,只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名管事,淡淡地說道:“怎么?聽雨樓開門做生意,客人出價,你們卻不認(rèn)賬嗎?”
“不……不是!認(rèn)賬,當(dāng)然認(rèn)賬!”管事一個激靈,連忙回過神來,額頭上已經(jīng)滲出了一層細(xì)密的冷汗。
他飛快地掃了另外兩人一眼:“王老板,紅袖夫人,這位李公子出價三萬中品靈石,你們……還跟嗎?”
跟?
怎么跟?
王老板全部身家加起來,也未必能湊出這個數(shù)。紅袖夫人更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她雖然有些積蓄,但讓她拿出三萬靈石去賭一塊前途未卜的石頭,她還沒瘋。
“我……我放棄?!蓖趵习迤D難地吐出幾個字,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,癱坐在椅子上。
紅袖夫人也悻悻地?fù)u了搖頭。
“好!”管事一拍手,聲音都有些顫抖,“既然無人再加價,這塊‘石王’,便歸李公子所有!”
他看向蕭逸風(fēng)的眼神,已經(jīng)從之前的輕視,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敬畏和狂熱。
這才是真正的大豪客!
蕭逸風(fēng)隨手丟出一個儲物袋,里面不多不少,正好是三萬中品靈石。
“解石吧?!彼Z氣平淡,仿佛丟出去的不是三萬靈石,而是三萬顆石子。
這副風(fēng)輕云淡的姿態(tài),更是讓包房內(nèi)的另外三人感到一陣心悸。
他們終于意識到,自己從一開始就看走眼了。這哪里是什么肥羊,這分明是一頭披著羊皮的史前巨鱷!
“是是是!小的馬上安排最好的解石師傅來!”管事點頭哈腰地就要去叫人。
“不必了,我自己來?!笔捯蒿L(fēng)擺了擺手。
他緩步走到那塊巨大的“石王”面前,并指如劍,一道微不可察的青色劍氣,在他指尖吞吐不定。
看到這一幕,黑山道人的瞳孔驟然一縮!
劍氣!如此凝練精純的劍氣!
此人,竟是一名劍修!而且是造詣極高的劍修!
他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。一個如此年輕,財力如此雄厚,又身懷絕技的劍修,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!他究竟是誰?
沒等他想明白,蕭逸風(fēng)已經(jīng)動手了。
他的手指,在那塊“石王”的表面,如同行云流水般劃過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,也沒有靈光四射的異象。那堅硬無比的石皮,在蕭逸風(fēng)的指尖下,就像是豆腐一般,被無聲無息地切開,一片片脫落,露出里面灰敗的巖層。
這一手精準(zhǔn)入微的控制力,讓黑山道人看得眼皮直跳。
“切,我看他就是錢多燒的,這么大一塊廢石,還真當(dāng)寶貝了?!蓖趵习逅崃锪锏剜止镜馈K呀?jīng)輸紅了眼,現(xiàn)在巴不得蕭逸風(fēng)也切垮,最好是血本無歸,這樣他心里才能平衡點。
石皮很快被剝落干凈,露出的,依舊是普普通通的巖石。
“哈哈,垮了!我就說嘛!”王老板看到這一幕,幾乎要拍手叫好。
管事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緊張。如果這塊“石王”真的切垮了,雖然錢是賺到了,但聽雨樓的聲譽(yù),多少會受些影響。
然而,蕭逸風(fēng)的面色,卻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。
他的手指,繼續(xù)在巖層上切割,速度不疾不徐。
一塊塊碎石落下,那巨大的“石王”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小。
一尺……半尺……三寸……
當(dāng)整塊石頭只剩下人頭大小的時候,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。
到了這個地步,如果再沒有東西,那就是真的血本無歸了。
王老板的臉上,已經(jīng)露出了幸災(zāi)樂禍的笑容。
可就在下一刻,蕭逸風(fēng)的動作,停了下來。
他伸出兩根手指,從最后剩下的一捧石粉之中,輕輕地夾出了一塊只有龍眼大小、通體呈土黃色、宛若心臟般微微搏動的東西。
嗡!
當(dāng)這件東西被取出的剎那,一股厚重、精純到了極點的土系靈氣,猛然間爆發(fā)開來,充斥了整個包房!
房間內(nèi)的桌椅、茶杯,在這股靈壓之下,發(fā)出了不堪重負(fù)的“咯吱”聲。
修為最弱的王老板,更是被這股氣息一沖,蹬蹬蹬連退數(shù)步,一屁股坐倒在地,滿臉駭然。
“這……這是……土靈髓!”
黑山道人失聲驚呼,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震撼和貪婪!
靈髓!傳說中,只有在極品靈脈的核心,經(jīng)歷萬年孕育,才有可能誕生一絲的靈髓!
眼前這塊,雖然不大,但其蘊(yùn)含的能量之精純,已經(jīng)遠(yuǎn)遠(yuǎn)超出了上品靈石的范疇!
這是元嬰期老怪都要為之眼紅的至寶!
別說三萬中品靈石,就是五萬,六萬,都絕對買不到!
漲了!
大漲!漲到天上去了!
管事的眼睛瞬間紅了,呼吸都變得無比滾燙,他死死地盯著蕭逸風(fēng)手中的那塊土靈髓,激動得渾身發(fā)抖。
今天,他見證了一個奇跡!
“咕咚。”王老板艱難地咽了口唾沫,看著那塊土靈髓,再想想自己之前說的那些風(fēng)涼話,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,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。
紅袖夫人也是滿臉的懊悔和嫉妒,她怎么也想不通,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青年,是如何從一塊廢石中,找出這等逆天寶物的。
“運(yùn)氣,呵呵,運(yùn)氣不錯?!笔捯蒿L(fēng)將那塊土靈髓隨意地拋了拋,然后收進(jìn)了儲物袋,臉上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。
可他這句“運(yùn)氣不錯”,聽在眾人耳中,卻比任何炫耀都更具沖擊力。
這哪里是運(yùn)氣!這分明是神仙般的手段!
“恭喜李公子!賀喜李公子!”管事連忙上前,將那枚裝著四千中品靈石的彩池戒指,以及一枚通體由白金打造的貴賓令牌,恭恭敬敬地遞了上來。
“李公子,您現(xiàn)在是我們聽雨樓最尊貴的白金客人!以后您在通天閣旗下任何產(chǎn)業(yè)消費,都可享受七折優(yōu)惠!”
蕭逸風(fēng)接過東西,卻看都沒看一眼,只是將目光轉(zhuǎn)向了黑山和紅袖。
“兩位,還要繼續(xù)玩下去嗎?”
黑山和紅袖聞言,臉色一僵,對視了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苦澀。
還玩?
跟一個能從廢石里切出靈髓的怪物玩?那不是堵伯,那是送錢!
“咳,李公子說笑了。在下……在下還有要事,就先行告辭了?!焙谏降廊苏酒鹕恚瑢χ捯蒿L(fēng)拱了拱手,態(tài)度已經(jīng)變得無比謙恭。
“奴家也有些乏了,改日再陪公子玩?!奔t袖夫人也強(qiáng)笑著起身告辭。
兩人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包房。
偌大的房間里,只剩下了蕭逸風(fēng),以及癱在地上的王老板和一臉諂媚的管事。
“這個……也沒意思?!笔捯蒿L(fēng)把玩著那枚白金令牌,搖了搖頭,似乎有些意興闌珊。
他看向管事,隨口問道:“我聽說,你們聽雨樓真正會玩的人,是你們的少閣主?他今天在嗎?”
管事心中一凜。
來了!
他就知道,這位爺鬧出這么大動靜,絕不是為了這點靈石,真正的目的,終于要圖窮匕見了!
他臉上堆起為難的笑容:“這個……李公子,我們少閣主的行蹤,小人實在是不清楚啊……”
“是嗎?”蕭逸風(fēng)笑了笑,將那枚裝著彩池靈石的戒指,隨手丟給了管事。
“這些,賞你了?,F(xiàn)在,清楚了嗎?”
管事捧著那枚沉甸甸的戒指,感受著里面那四千中品靈石的真實分量,內(nèi)心的天人交戰(zhàn)只持續(xù)了一瞬間。
他一咬牙,湊到蕭逸風(fēng)耳邊,壓低了聲音說道:“清楚了!清楚了!少閣主他……他的確在樓里。不過,他老人家從不在這三樓玩,他有自己的場子,在頂樓的‘摘星臺’。”
“摘星臺?”
“是,那里才是我們聽雨-樓真正的核心。不過……”管事面露難色,“那里,不是誰都能進(jìn)去的。除非,有少閣主親自邀請。”
“哦?”蕭逸風(fēng)眉毛一挑,“那怎樣才能讓他邀請我呢?”
“這個……少閣主他……性情古怪,喜歡新奇刺激的東西?!惫苁陆g盡腦汁地想著,“尋常的賭局,已經(jīng)入不了他的眼了。除非……除非您能拿出讓他感興趣的賭注。”
“有趣的賭注?”蕭逸風(fēng)的嘴角,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
他站起身,走到窗邊,推開窗戶,看向聽雨樓外那片深沉的夜色。
“你跟他說,就說有個姓李的,贏了他**一塊土靈髓,覺得不過癮?!?/p>
“想跟他賭一把更大的?!?/p>
“賭注,不是靈石,也不是法寶?!?/p>
蕭逸風(fēng)轉(zhuǎn)過頭,目光深邃,仿佛能穿透層層樓閣,看到那最高處的“摘星臺”。
“就賭他通天閣……敢不敢壞一次自家的規(guī)矩?!?/p>
管事聽得心驚肉跳,雙腿發(fā)軟。
賭通天閣壞一次規(guī)矩?
這是何等狂妄的賭注!這是在挑釁整個通天閣的底線!
他正要勸說蕭逸風(fēng)換個說法,這話說出去,怕不是要被當(dāng)場打死。
可就在這時,一個懶洋洋的,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,毫無征兆地在包房內(nèi)響了起來。
“有意思。很多年,沒人敢在本少主面前,說這么有意思的話了?!?/p>
“你想怎么個壞規(guī)法?”
聲音傳來的方向,是房間里一處無人的角落。
那里的陰影,不知何時,一陣扭曲,一個穿著一身騷包至極的金色絲綢長袍,手里搖著一把鑲滿寶石的折扇,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年輕男子,憑空走了出來。
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,臉上帶著一絲慵懶的、沒睡醒的倦意,但那雙桃花眼,卻亮得驚人,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蕭逸風(fēng)。
管事看到此人,嚇得魂飛魄散,“噗通”一聲就跪了下去,頭埋在地上,瑟瑟發(fā)抖。
“少……少閣主!”
來人,正是通天閣的少閣主,錢多多!
錢多多。
這個名字,聽起來就像個土財主,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銅臭味。
但見到他本人,卻很難將他與“土”這個字聯(lián)系起來。
他長得極為俊美,皮膚白皙得讓女人都嫉妒,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,仿佛隨時都在放電。一身金光閃閃的行頭,配上他那玩世不恭的氣質(zhì),非但不顯俗氣,反而有種別樣的張揚(yáng)與華貴。
他就像一只驕傲的孔雀,毫不掩飾地向世人展示著自己華麗的羽毛。
“起來吧,沒用的東西?!卞X多多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事,懶洋洋地?fù)]了揮扇子。
那管事如蒙大赦,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房間,順手還把癱在地上的王老板也給拖了出去,臨走前,還不忘把門關(guān)上。
偌大的包房,只剩下了蕭逸風(fēng)和錢多多兩人。
以及,站在蕭逸風(fēng)身后,如同兩尊雕塑般,氣息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護(hù)衛(wèi)。
“李公子?”錢多多走到白玉桌邊,自顧自地倒了杯茶,翹起二郎腿,用那雙有趣的眼睛打量著蕭逸風(fēng),“出手三萬中品靈石,只為一塊前途未卜的石頭。這份魄力,不像是個姓李的,倒像是……青州北邊那群耍劍的瘋子?!?/p>
他的話語輕佻,但內(nèi)容卻讓蕭逸風(fēng)心中一凜。
對方,竟然已經(jīng)猜到了他的來歷。
通天閣的情報能力,果然名不虛傳。
蕭逸風(fēng)也不再偽裝,他收斂了那副紈绔子弟的模樣,整個人的氣質(zhì)陡然一變。
如果說剛才的他,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寶劍,看似無害。那么此刻,他便已經(jīng)出鞘了三分,鋒芒畢露。
“玄天劍宗,蕭逸風(fēng),見過少閣主?!彼麑χX多多微微頷首,不卑不亢。
“果然是你?!卞X多多臉上的笑容更盛了,“我就說嘛,最近青州境內(nèi),除了你們玄天劍宗這群不講理的家伙,還有誰敢這么橫沖直撞,不把我通天閣的規(guī)矩放在眼里?”
他嘴上說著責(zé)備的話,語氣里卻沒有絲毫責(zé)備的意思,反而充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。
“我的人跟我說,你們一路過來,又是破城,又是滅寨,好不威風(fēng)。怎么到了我這聽雨樓,反倒玩起了‘觀石’這種小孩子的游戲?我還以為,你會直接把我的樓給拆了呢?!?/p>
“拆了聽雨樓,對我沒好處?!笔捯蒿L(fēng)平靜地說道,“而且,通天閣的錢執(zhí)事已經(jīng)找過我了。他告訴我,如果我再‘不守規(guī)矩’,我想要的東西,就拿不到了?!?/p>
“哦,你說錢萬通啊?!卞X多多撇了撇嘴,一臉不屑,“我爹手下的一條老狗罷了,最是古板無趣。他的話,你也信?”
蕭逸-風(fēng)看著他,忽然笑了。
“我信不信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少閣主你,想不想看點比‘觀石’更有趣的游戲?!?/p>
“說來聽聽?!卞X多多的興趣被徹底勾了起來,他身體前傾,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。
“很簡單?!笔捯蒿L(fēng)走到他對面坐下,直視著他的眼睛,“我要九竅玲瓏心。你們通天閣的規(guī)矩,不讓我拍。所以,我想請少閣主你,幫我拍下來?!?/p>
“噗——”
錢多多剛喝進(jìn)嘴里的一口茶,直接噴了出來。
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,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蕭逸-風(fēng),半晌,才爆發(fā)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。
“哈哈哈哈!有意思!太有意思了!讓我,通天閣的少閣主,去撬我爹親自定下的規(guī)矩,幫你一個外人,買我們自家的壓軸寶物?蕭逸風(fēng),你是我見過最大膽,也是最異想天開的人!”
他笑得前仰后合,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蕭逸風(fēng)也不說話,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笑,眼神平靜如水。
直到錢多多笑夠了,擦了擦眼角的淚水,才重新看向蕭逸風(fēng),眼神變得玩味起來。
“你憑什么覺得,我會幫你做這種吃力不討好,還會被我爹打斷腿的事情?”
“就憑,這對少閣主來說,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豪賭?!笔捯蒿L(fēng)的聲音,帶著一種奇特的蠱惑力,“一場……用錢買不到的刺激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(xù)說道:“我知道,少閣主不缺靈石,不缺法寶,更不缺女人。你缺的,是樂子。是那種,能讓你心跳加速,血脈噴張的樂子?!?/p>
“想象一下,在萬眾矚目的拍賣會上,在所有頂尖宗門、世家大族的注視下,你,作為通天閣的代表,親手將那顆九竅玲瓏心,送到了他們最意想不到的人手里。當(dāng)他們發(fā)現(xiàn)被你耍了的時候,那錯愕、憤怒、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,難道不是這世上最美妙的風(fēng)景嗎?”
錢多多的呼吸,不自覺地急促了幾分。
他不得不承認(rèn),蕭逸風(fēng)描繪的那個場景,光是想一想,就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。
這簡直就是當(dāng)著全天下人的面,抽他那個古板老爹的臉!
太刺激了!
“這聽起來……確實有點意思?!卞X多多舔了舔嘴唇,但還是保持著一絲理智,“可我這么做的風(fēng)險太大了。你,能給我什么好處?”
“一個承諾?!笔捯?風(fēng)伸出一根手指,“玄天劍宗,蕭逸風(fēng),欠你一個人情。日后,只要不違背宗門道義,我可為你出劍一次?!?/p>
“你的人情?”錢多多嗤笑一聲,“雖然你是玄天劍宗的真?zhèn)?,但你的人情,現(xiàn)在還不太值錢。”
“那這個呢?”蕭逸風(fēng)屈指一彈,一枚玉簡飛向了錢多多。
錢多多隨手接住,神識探入其中,臉上的表情,瞬間變了。
那慵懶和戲謔,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,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震驚!
“這是……《小周天星辰劍訣》的殘篇?!”他失聲叫道。
這套劍訣,乃是上古時期一個頂級劍宗的不傳之秘,早已失傳了數(shù)千年!通天閣的藏經(jīng)庫中,也只有寥寥數(shù)語的記載。
而蕭逸風(fēng)給他的這枚玉簡中,竟然記載了這套劍訣的前三層心法!
雖然是殘篇,但其價值,已經(jīng)無法用靈石來衡量!
“你從哪里得來的?”錢多多死死地盯著蕭逸風(fēng)。
“這個,少閣主就不必知道了?!笔捯蒿L(fēng)淡淡道,“你只要知道,如果我們的合作能成。事成之后,我可以將完整的劍訣,贈予少閣主?!?/p>
錢多多沉默了。
他的內(nèi)心,正在進(jìn)行著激烈的掙扎。
一邊,是老爹的怒火和宗門的規(guī)矩。
另一邊,是前所未有的刺激,一個未來強(qiáng)者的承諾,以及一部足以讓任何宗門都為之瘋狂的上古劍訣。
這筆買賣……似乎,可以做!
“好!”良久,錢多多猛地一拍桌子,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,“我干了!不就是一顆破心臟嗎?本少主幫你弄來!”
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,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。
蕭逸風(fēng)的嘴角,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。
他知道,這個最大的杠桿,已經(jīng)被他成功撬動了。
然而,錢多多接下來的話,卻讓他的笑容微微一滯。
“不過嘛……”錢多多話鋒一轉(zhuǎn),臉上又恢復(fù)了那副欠揍的笑容,“幫你這么大的忙,讓你只出點血,未免太便宜你了。咱們是朋友了,朋友之間,總得知根知底,互相幫助,對不對?”
蕭逸風(fēng)眉頭一挑:“少閣主有話直說。”
“爽快!”錢多多打了個響指,“我?guī)湍憬鉀Q拍賣會上的麻煩。你,也得幫我解決一個眼前的麻煩?!?/p>
“最近,有一群不開眼的蒼蠅,總是在我這聽雨樓里嗡嗡嗡,煩人得很。他們不守我的規(guī)矩,還想在我這里挖墻腳,拉攏我的人。”
錢多多的眼中,閃過一絲與他氣質(zhì)不符的陰冷。
“我不好親自出手,免得落人口實。所以,想請你這位‘最守規(guī)矩’的玄天劍宗高徒,幫我把這些蒼蠅,清理干凈?!?/p>
蕭逸風(fēng)心中一動:“是什么人?”
“雪神宮的余孽?!卞X多多玩味地說道,“就是被你從望云城一路追殺過來的那群倒霉蛋。他們似乎也知道你來了,不敢在外面拋頭露面,就全躲到我這聽雨樓里來了。還真以為,這里是他們的避難所。”
雪神宮!
蕭逸風(fēng)的眼中,寒芒一閃。
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他正愁怎么把這些躲在暗處的老鼠揪出來,沒想到,他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。
“你想我怎么做?”
“我要他們……消失?!卞X多多的聲音很輕,但透出的寒意卻讓人不寒而栗,“從我的聽雨樓里,人間蒸發(fā)。而且,要悄無聲息,不能動用你那套毀天滅地的劍法,不能驚動樓里任何一個客人。”
他看著蕭逸風(fēng),笑容里帶著一絲挑釁。
“簡單來說,我要你用腦子,而不是用劍。怎么樣,蕭大劍仙,敢不敢接下我這個賭局?”
這才是錢多多真正的目的。
他不僅要蕭逸風(fēng)的承諾和劍訣,他還要親眼看看,這個敢于挑釁通天閣規(guī)矩的男人,除了擁有一身通天修為之外,是否還擁有與之匹配的頭腦和手段。
如果蕭逸風(fēng)連這點小麻煩都解決不了,那他就要重新考慮這次合作的價值了。
這是一個考驗,也是一個投名狀。
蕭逸風(fēng)看著錢多多那張寫滿了“快來玩啊”的俊臉,沉默了片刻,忽然笑了。
那笑容,燦爛,卻又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。
“成交。”
他站起身,對著錢多多伸出了手。
“合作愉快?!?/p>
錢多多也站起身,握住了他的手,笑得像只偷到了雞的狐貍。
“合作愉快,我的……合作伙伴?!?/p>
兩只手握在一起,一個瘋狂的、足以攪動整個青州風(fēng)云的計劃,就此達(dá)成。
蕭逸風(fēng)知道,從明面上“碾壓”的霸道,轉(zhuǎn)為暗地里“撬動”的詭道,挑戰(zhàn)更大,但也更有趣。
而他的第一個目標(biāo),就是那些自以為藏身在最安全地方的……雪神宮的冰耗子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