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為什么，心里會這么痛呢？
她捂住胸口，感覺那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樣，只剩下無盡的寒冷和空洞。
而在那棟空曠的別墅里，陸時衍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，手里拿著那部他送給蘇晚的手機，屏幕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號碼，顯得格外刺眼。
他一遍遍地撥打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，聽筒里傳來的卻只有冰冷的提示音：“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(guān)機?！?/p>
關(guān)機了……她真的不要他了……
陸時衍猛地將手機摔在地上，屏幕瞬間碎裂，像他此刻的心一樣，支離破碎。
他蜷縮在沙發(fā)上，將臉埋在膝蓋里，第一次，露出了像孩子一樣無助的表情。
“媽，我是不是……又搞砸了？”他低聲呢喃，聲音嘶啞，帶著濃濃的鼻音。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，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。
這場雨，不僅淋濕了城市，也淋濕了兩顆靠近又遠離的心。
蘇晚在醫(yī)院陪護了半個月，奶奶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，已經(jīng)能下地慢慢走動了。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灑進來，落在奶奶花白的頭發(fā)上，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。
“小晚，你看我這身子骨，是不是硬朗多了？”奶奶笑著揮了揮胳膊，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，“都怪奶奶，拖累你了?！?/p>
蘇晚連忙扶著奶奶坐下：“奶奶，您說什么呢，我照顧您是應(yīng)該的?！彼闷鹨粋€蘋果，削著皮，眼眶微微發(fā)熱。幸好，一切都還來得及。
“對了，小晚，”奶奶突然握住她的手，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，“這些天送來的那些補品，還有護工小李，是不是都不便宜啊？我們家現(xiàn)在哪有這么多錢……”
蘇晚的心一緊，含糊道：“奶奶，您別擔心，這些都是我攢的錢，還有畫廊老板給的慰問金，夠用的。”她不敢告訴奶奶真相，怕老人擔心。
奶奶將信將疑地點點頭，嘆了口氣：“你這孩子，總是報喜不報憂。等我好了，就去給你舅媽幫幫忙，多少能掙點……”
“奶奶！”蘇晚打斷她，“您的身體最重要，好好養(yǎng)病就行了，錢的事我來想辦法?！?/p>
正說著，病房門被推開，沈慕言走了進來，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?！疤K奶奶，今天感覺怎么樣？”他笑著打招呼，語氣溫和。
“是沈醫(yī)生啊，多虧了你，我好多了?！蹦棠虩崆榈卣泻羲?，“快坐快坐?！?/p>
沈慕言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，翻開文件夾：“我看了您最新的檢查報告，恢復(fù)得很好，再觀察一周，如果沒什么問題就可以出院了?！?/p>
“太好了！”蘇晚由衷地高興。
沈慕言的目光落在蘇晚臉上，上次被打的痕跡已經(jīng)淡了很多，只剩下一點淺淺的印子，但他還是能想象出當時的情景。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，對奶奶說：“出院后也要注意休息，不能太累，飲食也要清淡?！?/p>
“哎，好，我記住了。”奶奶連連點頭，看沈慕言的眼神越來越滿意，悄悄拉了拉蘇晚的衣角，擠了擠眼睛。
蘇晚臉頰發(fā)燙，假裝沒看見。
沈慕言叮囑完注意事項，又和奶奶聊了幾句，才起身離開。走到門口時，他停下腳步，回頭對蘇晚說：“蘇小姐，方便出來一下嗎？”
蘇晚愣了一下，點點頭，跟了出去。
兩人在走廊盡頭的窗邊站定，窗外是醫(yī)院的花園，綠意盎然。
“沈醫(yī)生，有事嗎？”蘇晚問。
沈慕言看著她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開口了：“那天晚上……是陸時衍打的你？”
蘇晚的身體僵了一下，低下頭，輕聲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他經(jīng)常這樣嗎？”沈慕言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。
“不是的，”蘇晚搖搖頭，“就那一次?！彼幌氚咽虑檎f得太嚴重，畢竟已經(jīng)過去了。
沈慕言嘆了口氣：“蘇晚，陸時衍那個人，性格太極端，占有欲太強，你跟他在一起，只會受委屈?！?/p>
蘇晚沉默著，沒有說話。她知道沈慕言說的是對的，可心里某個角落，卻還是忍不住想起陸時衍笨拙的道歉，想起他送來的雞湯，想起他眼底偶爾閃過的脆弱。
“我知道你可能對他有不一樣的感覺，”沈慕言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，“但感情不是一時的沖動，也不是憐憫。你要想清楚，你到底想要什么樣的生活?！?/p>
蘇晚抬起頭，看著沈慕言溫和的眼睛，心里充滿了感激：“謝謝您，沈醫(yī)生，我會想清楚的?！?/p>
“如果你需要幫助，隨時可以找我?！鄙蚰窖赃f給她一張名片，“這是我的私人電話?！?/p>
蘇晚接過名片，小心翼翼地收好：“謝謝您?！?/p>
沈慕言笑了笑：“不客氣。那我先去忙了，有時間再來看奶奶。”
“好?！?/p>
看著沈慕言離開的背影，蘇晚靠在墻上，心里亂得像一團麻。沈慕言說的話，她又何嘗不明白，可感情的事，從來都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。
她掏出手機，屏幕上干干凈凈，沒有任何信息。自從那晚刪除了陸時衍的號碼后，他就再也沒有聯(lián)系過她，仿佛真的從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樣。
這樣也好，她想，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(jié)局。
一周后，奶奶順利出院。蘇晚租了一個離畫廊不遠的小公寓，雖然不大，但采光很好，收拾得干干凈凈。
奶奶看著新住處，滿意地說：“真好，比舅媽家舒服多了。”
“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了?！碧K晚笑著說，心里充滿了希望。
她重新回到畫廊上班，同事們都很高興她能回來。老板找她談了一次話，說要給她升職加薪，蘇晚很驚訝。
“小晚，你的才華大家有目共睹，”老板笑著說，“而且，陸先生也跟我打過招呼，說要好好培養(yǎng)你?！?/p>
蘇晚的心猛地一沉：“陸先生？”
“是啊，陸時衍陸先生，”老板點點頭，“他說你是個很有潛力的藝術(shù)家，讓我多給你機會。怎么，你不知道嗎？”
蘇晚搖搖頭，心里五味雜陳。他到底想干什么？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嗎？
“老板，對不起，這個機會我不能要?！碧K晚深吸一口氣，認真地說，“我的能力還不夠，我想憑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來?！?/p>
老板愣了一下，隨即贊賞地看著她：“好，有骨氣。我尊重你的決定?！?/p>
從老板辦公室出來，蘇晚的心情很復(fù)雜。她拿出手機，翻出沈慕言的名片，猶豫了很久，還是沒有撥通。她不想再和陸時衍有任何牽扯，可他卻總能以各種方式出現(xiàn)在她的生活里。
晚上回到家，奶奶已經(jīng)做好了晚飯。兩人正準備吃飯，門鈴響了。
蘇晚透過貓眼一看，愣住了，是張媽。
她打開門，疑惑地問：“張媽，您怎么來了？”
張媽手里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，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：“蘇小姐，我來給您和奶奶送點吃的。陸先生讓廚房做了些補身體的，說奶奶剛出院，需要好好補補。”
蘇晚的臉色沉了下來：“張媽，謝謝您，但我們不需要，您拿回去吧。”
“蘇小姐，您別這樣，”張媽嘆了口氣，“陸先生他知道錯了，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的，人都瘦了一圈。他就是不好意思來見您，才讓我跑一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