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剛漫過村東頭的祭臺(tái),院門口忽然傳來拐杖敲地的聲響。是村里的老嫗,頭發(fā)白得像霜,臉上的皺紋堆得能夾住草屑,手里捏著根棗木杖,杖頭雕著個(gè)歪歪扭扭的“秦”字。她娘見了老嫗,腿一軟就往地上跪:“婆母!您可來了!昨晚……昨晚鬧邪了!”
老嫗沒看她,棗木杖往小林和胖子躺的炕邊指了指,又掃過縮在墻角的小靈,最后停在陳硯手里的玉佩上。她眼神沉得像深谷的水,喉結(jié)滾了滾才開口,聲音啞得像被山風(fēng)磨過:“守棋人的東西,咋會(huì)在你手里?”
陳硯攥緊了玉佩:“前輩引我們來的。”
“引你們來填坑?”老嫗忽然笑了,笑聲干巴巴的,像枯葉擦過土墻,“龍脊柱裂了三年,祭了兩個(gè)娃都堵不住,你們倒好,撞進(jìn)這局里來了?!彼钐爬锾砹税巡瘢鸸獍阉樕系陌櫦y照得更深,“小林被附,是祭靈要替身;小靈撞鬼,是替身找物件;胖子鬧婚,是喜煞催祭品——這都是引子?!?/p>
“引子?”老秦舉著斧的手緊了緊,“啥引子?”
老嫗從懷里摸出塊龜甲,甲片上裂著三道縫,縫里塞著青銅屑?!白騼阂估铮琅_(tái)底下的青銅鐘響了。”她指尖在龜甲縫上劃,“鐘一響,就不是祭一個(gè)娃能了事的——得用‘活棋’填?!?/p>
“活棋是啥?”小靈往陳硯身邊靠了靠。
“就是你們?!崩蠇灥臈椖菊韧厣项D了頓,“守棋人留的玉佩、布娃娃、棋盤木片,都是棋引子。你們拿了,就成了棋盤上的子。龍脊柱裂的縫要堵,得用帶‘棋氣’的活物祭,陰兵才肯歸位?!?/p>
她娘忽然哭了:“婆母!您早知道?那您咋不攔著俺抓娃?”
“攔得住嗎?”老嫗瞥了她一眼,“三年前龍脊柱第一次裂,是我把親孫女推上祭臺(tái)的。不祭,山塌了,全村人都得埋里頭。”她往窗外望,村東頭的喜樹在晨光里晃著紅布條,“今早天沒亮,村西頭的瘴氣坑冒綠煙了——那是陰兵要出來的兆頭,再不動(dòng)手,別說填縫,連這村都得被啃干凈?!?/p>
陳硯忽然想起守棋人說的“棋局剛開”,后背瞬間涼了半截:“您是說……守棋人引我們來,是讓我們當(dāng)祭品?”
“他老糊涂了!”老嫗猛地提高了聲音,棗木杖往墻上的“棋”字刻痕敲,“五十年前他守山時(shí)就說過,不到萬(wàn)不得已不能動(dòng)活棋??涩F(xiàn)在……”她忽然壓低了聲音,往陳硯耳邊湊,“他被‘棋煞’纏了?!?/p>
“棋煞?”
“就是棋盤石下的老東西?!崩蠇灥穆曇舭l(fā)顫,“當(dāng)年修陵人把秦陵的‘鎮(zhèn)脈棋’埋在棋盤石下,棋煞就是棋魂。龍脊柱裂,是棋煞在刨根——它要出來,就得用活棋當(dāng)引子。”她往龜甲上啐了口唾沫,“守棋人怕是被它迷了心,才把你們往這兒引。”
正說著,院門外忽然傳來尖叫。眾人往外沖,只見村東頭的祭臺(tái)邊圍了群村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