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三點的技術科辦公室，空調風帶著股電子設備特有的微涼。小李猛地敲了下回車鍵，電腦屏幕瞬間跳出密密麻麻的文件列表，他興奮地轉頭喊：“陸隊！郭哥！U 盤破了！”
陸敏和郭子健幾乎是同時湊到屏幕前，原本舒展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結。U 盤里存著陳建軍近五年的交易記錄，Excel 表格里的數(shù)字刺眼 —— 單筆轉賬少則幾萬，多則幾十萬，累計下來竟有五百萬。交易對象一欄里，“鼎盛房地產”“金夜娛樂城” 的名字格外扎眼，甚至還有幾個標注著 “境外” 的陌生賬戶。
最讓兩人心頭一沉的，是表格末尾反復出現(xiàn)的一個名字：趙天磊。
“趙天磊？” 郭子健下意識念出聲，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，“他怎么會跟陳建軍扯上關系？” 趙天磊在濱海市的名聲太響了 —— 鼎盛地產的老板，市人大代表，每年捐錢建學校、修養(yǎng)老院，電視上總看見他穿著西裝、戴著金絲眼鏡，一臉溫文爾雅的樣子。誰能想到，這樣的 “慈善家” 會跟洗錢沾邊。
陸敏伸手滑動鼠標，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。里面除了更詳細的轉賬明細，還有幾張模糊的照片：陳建軍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 T 恤，坐在一間裝修奢華的私人會所里，對面的趙天磊穿著定制西裝，正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，兩人臉上都帶著笑，看起來熟絡得很。
“聊天記錄里提到，趙天磊讓陳建軍用拉面店的流水走賬，把‘不干凈’的錢洗白?！?陸敏指著屏幕上的對話框，“每個月給陳建軍五萬好處費 —— 原來他給林曉梅的五千，只是零頭?！?她嘆了口氣，指尖劃過照片里陳建軍局促的模樣，“開了二十年拉面店，守著個小攤子，誰能想到他背地里干這個?！?/p>
“林曉梅知道這些嗎？” 周嵐抱著一摞檢測報告走進來，掃了眼屏幕，腳步猛地頓住，“趙天磊？這案子怎么牽扯到他了？”
“不好說?！?陸敏搖搖頭，靠在桌邊思考，“要是林曉梅知道陳建軍每月能拿五萬，根本犯不著為十萬高利貸跟他吵，更沒必要殺人。除非 ——” 她話鋒一轉，眼神沉下來，“她發(fā)現(xiàn)了洗錢的秘密，想威脅陳建軍，結果被滅口；要么就是趙天磊怕她知道太多，先下手為強?！?/p>
這話一出，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繃緊。趙天磊不是普通的小混混，他有錢有勢，背后說不定還連著一張大網。這案子要是真跟他有關，就不是簡單的兇殺案了。
“必須盡快找到林曉梅，她現(xiàn)在就是顆定時炸彈，要么被滅口，要么能給我們提供關鍵線索?！?陸敏直起身，語速加快，“郭子健，你帶兩組人，去趙天磊的公司和他郊區(qū)的別墅蹲守，盯著他的行蹤，別打草驚蛇。周姐，你再去趟法醫(yī)室，重新檢查陳建軍的尸體，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外傷，或者其他中毒痕跡。技術科這邊，繼續(xù)查 U 盤里的文件，特別是境外賬戶的信息，還有林曉梅的下落?！?/p>
眾人立刻行動起來。陸敏回到自己的辦公室，把陳建軍的照片平鋪在桌面上。照片里的老陳站在拉面店門口，手里舉著個剛煮好的面碗，笑得滿臉皺紋。她想起張大爺說的 “老陳人實誠，面量給得足”，又想起賬本里那些冰冷的數(shù)字，心里五味雜陳。
他為什么要幫趙天磊洗錢？是缺錢，還是被脅迫？林曉梅到底知道多少？趙天磊殺他，真的只是因為他想舉報嗎？一個個疑問在腦子里打轉，陸敏揉了揉發(fā)脹的太陽穴，拿起手機想給郭子健打個電話，鈴聲卻先響了起來。
“陸隊！” 郭子健的聲音帶著急促，還夾雜著風聲，“我們在趙天磊的西山別墅附近發(fā)現(xiàn)林曉梅了！她被關在二樓臥室，剛才還在窗戶邊揮手求救，應該是被軟禁了！我們已經把別墅圍了，但里面有四個保鏢，都帶著家伙，不敢貿然行動！”
陸敏心里一緊，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就往外跑：“你們先穩(wěn)住，別驚動他們，我馬上帶支援過去！記住，一定要保證林曉梅的安全！”
西山別墅在市郊的半山腰，周圍全是茂密的樹林，安保比想象中更嚴。陸敏趕到時，郭子健正躲在一輛黑色轎車后面，沖她比了個 “噓” 的手勢?！皠e墅大門有兩個保鏢，側門一個，后院還有一個，都配了甩棍和匕首。林曉梅在二樓最東邊的房間，窗戶沒關嚴，能看見她的影子?！?/p>
陸敏趴在車引擎蓋上，借著后視鏡觀察別墅布局：“這樣，一組人從正門過去，假裝問路，吸引他們的注意力；二組跟我從后院翻墻進去，繞到二樓陽臺；郭子健，你帶三組從側門突入，控制一樓的保鏢，別讓他們往上沖。行動要快，別給他們反應的時間?！?/p>
十分鐘后，行動開始。正門的警員故意把車停在別墅門口，搖下車窗問保鏢 “請問趙總在嗎”，兩個保鏢剛湊過來，后院的陸敏已經帶著人翻過了圍墻。別墅的后院種著一片草坪，借著灌木叢的掩護，幾人悄悄摸到二樓陽臺下。
“上面沒人，快！” 陸敏踩著同伴搭的人梯爬上陽臺，輕輕推開虛掩的窗戶，里面?zhèn)鱽韷阂值目奁?。她拔出配槍，示意隊員跟上，剛走進臥室，就看見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正背對著她抽煙。
“誰？” 其中一個人察覺到動靜，剛要轉身，郭子健已經從門口沖了進來，一記手刀劈在他后頸。另一個人想掏腰間的甩棍，被隊員死死按在墻上，動彈不得。
“警察！別怕！” 陸敏快步走到床邊，林曉梅正縮在床角，頭發(fā)亂得像雞窩，臉上還掛著淚痕，看到穿警服的人，眼淚瞬間又涌了出來。
“警察同志！救我！是趙天磊！他把我關在這，還殺了陳建軍！” 她抓著陸敏的袖子，手一直在抖，聲音里滿是恐懼。
陸敏扶她坐直，遞過去一張紙巾：“你先冷靜點，慢慢說，昨晚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？”
林曉梅擦了擦眼淚，深吸一口氣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開口：“我早就知道陳建軍幫趙天磊洗錢，他一開始還瞞著我，后來被我撞見他藏錢，才說了實話。前陣子他不給我打錢，我以為他變心了，就去拉面店跟他吵。他說趙天磊最近查得嚴，讓我別鬧，還威脅我說，再鬧就把我知道的告訴趙天磊，讓我沒好下場?！?/p>
她頓了頓，手指攥緊了衣角：“昨晚我下班又去了拉面店，想跟他再談談。他正在煮面，看見我就煩，讓我趕緊走。我們吵了起來，我不小心把紅油罐碰倒了，油濺到他衣服上，他推了我一把，我的手腕撞到操作臺，當時就青了?！?林曉梅擼起袖子，手腕上果然有一道淡青色的壓痕，“就在這時候，趙天磊的手下突然進來了，兩個人，把我按在椅子上，然后…… 然后就把一碗面灌給了陳建軍?！?/p>
說到這，她的聲音開始發(fā)顫：“陳建軍喝了兩口就倒在地上，口吐白沫，我嚇得尖叫，他們就捂住我的嘴，說要是敢說出去，就殺了我爸媽。然后把我?guī)У竭@，手機也收走了，每天就給我送點吃的，不讓我出門?！?/p>
“那個一次性筷子套，是我掉在拉面店的?！?林曉梅補充道，眼神里滿是后怕，“當時太慌了，根本沒顧上撿?！?/p>
陸敏拿出筆記本，快速記錄著，指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在安靜的臥室里格外清晰：“趙天磊的手下為什么要殺陳建軍？你有沒有聽見他們說什么？”
“聽見了！” 林曉梅立刻點頭，“他們打電話的時候，我偷偷聽見的，說陳建軍想退出，還說要去舉報趙天磊，趙天磊怕他壞事，就派人來滅口。”
“你還記得那兩個手下的樣子嗎？有沒有什么特征？” 郭子健走過來，語氣嚴肅地問。
林曉梅閉上眼睛想了想，慢慢說：“有一個人左手虎口有個蛇形紋身，說話帶點廣東口音，還有一個特別高，差不多一米九，穿黑色夾克，脖子上掛著條粗金鏈。他們還提到一個叫‘老鬼’的人，說等風頭過了，就把我交給‘老鬼’處理?！?/p>
“老鬼？” 陸敏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，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圈，“郭子健，把這兩個特征發(fā)給各分局，重點排查。另外，查一下趙天磊身邊有沒有叫‘老鬼’的人，還有他最近的資金流向，看看有沒有異常?！?/p>
“明白?！?郭子健拿出手機，手指飛快地打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