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源匣……竟然在你這里？！”
陸沉淵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震顫的確認，瞳孔深處倒映著蘇清顏驚愕的臉，以及她身后那無形中正彌漫開來的、精純而古老的能量波動。
蘇清顏心臟狂跳，幾乎要撞碎肋骨。源匣？那個她從黑市順手換來的、以為是破爛的金屬盒子？！
它竟然和陸沉淵、和守夜人有關？！
沒等她理清這爆炸性的信息，更劇烈的變化陡然發(fā)生！
那從“源匣”縫隙中流淌出的精純能量，仿佛擁有自己的意志，并未在空間內(nèi)彌漫多久，而是受到某種強烈的牽引，猛地向她意識深處、空間核心的方向倒灌而去！
嗡——?。?！
一股難以言喻的、仿佛源自靈魂本源的劇痛和膨脹感瞬間攫住了蘇清顏！她慘叫一聲，抱住頭顱，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被投入熔爐，又被強行撐開！
“清顏！”陸沉淵急切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幕，變得模糊不清。
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、旋轉，冰冷的鐵壁、陸沉淵焦急的臉龐、彌漫的紅霧……一切都在破碎重組！
劇痛中，她“看”到自己的空間正在發(fā)生翻天覆地的變化——
原本一千立方米的靜止空間邊緣，那灰蒙蒙的壁壘如同被無形巨力撕扯，瘋狂地向四周擴張！一倍、兩倍、五倍……速度駭人聽聞！
更令人震驚的是，空間底部那冰冷堅硬的“地面”，開始劇烈震動、翻涌！黑色的、蘊含著難以言喻生機的土壤從虛無中凝聚、鋪展開來，迅速蔓延過原本冰冷的物資箱底部！
一股清新濕潤的、帶著泥土芬芳的氣息沖散了空間里原本單調(diào)的物資氣味！
空間的“天空”高處，甚至開始凝聚出微弱柔和的光源，如同一個小型的、人造的太陽，灑下溫暖的光暈！
這不再是單純的儲物空間！它在向著一個……小型世界演化？！
劇痛如潮水般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、充盈而強大的感覺。蘇清顏癱軟在地，劇烈喘息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她緩緩抬起頭，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。
空間升級了！而且是以一種她根本無法理解的方式！
“你怎么樣？”陸沉淵半跪在她面前，一只手緊緊握著她的胳膊，另一只手甚至無意識地虛扶在她背后，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急切的擔憂。他肩胛上的圖騰光芒已經(jīng)隱去，但那份灼熱似乎還未完全消退。
蘇清顏搖搖頭，聲音還有些發(fā)飄：“沒…沒事……空間，它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陸沉淵打斷她，眼神復雜地看著她，那目光里有震驚，有了然，甚至有一絲極淡的、仿佛等待已久的……欣慰？“源匣的能量激活了它的本源。這才是它真正的形態(tài)?！?/p>
真正的形態(tài)？蘇清顏怔住。難道這空間……
沒時間細究！她猛地想起陸沉淵的傷！
意識立刻沉入煥然一新的空間。面積擴大了數(shù)倍，黑土地松軟肥沃，那片新出現(xiàn)的土地上，甚至零星生長著幾株她從未見過、卻散發(fā)著濃郁生命能量的翠綠小草！
她嘗試著用意識鎖定一株小草。
【蘊靈草：低階靈植，蘊含溫和生命能量，可中和部分毒素，促進傷口愈合。】
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現(xiàn)在腦海！
蘇清顏心臟猛地一跳！毫不遲疑，她立刻將那株蘊靈草取出。
翠綠欲滴的小草出現(xiàn)在她掌心，散發(fā)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生機。
“把這個吃了！或者敷上！”她將小草遞給陸沉淵，語氣急切，“空間里長出來的，提示說能中和毒素！”
陸沉淵目光落在那株明顯不屬于末世已知任何植物的蘊靈草上，眼底再次掠過一絲驚異，但他沒有任何猶豫，接過小草，直接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，咽了下去。動作干脆利落，是對她全然的信任。
幾乎在他咽下的瞬間，他左臂傷口處那頑固盤踞的灰黑色毒素脈絡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淡、收縮！翻卷發(fā)黑的皮肉也隱隱透出一絲正常的血色！
真的有效！
蘇清顏長長松了一口氣，緊繃的神經(jīng)終于稍稍放松。這才感覺到一陣強烈的虛脫感襲來，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強行升級空間和對新能力的運用，消耗了她巨大的精神。
她晃了一下，被陸沉淵及時扶住。
“消耗太大？”他眉頭緊蹙，扶著她靠墻坐好，從自己貼身口袋里取出最后一支高能量營養(yǎng)劑，擰開，遞到她唇邊?！昂鹊??！?/p>
命令式的語氣，卻帶著不容錯辨的關切。
蘇清顏就著他的手，小口喝下那味道并不好、卻迅速提供能量的液體。兩人靠得很近，她能聞到他身上混雜著血腥、硝煙和一種獨特冷冽的氣息。
短暫的沉默在狹小的空間里蔓延，卻不再是最初的戒備和試探，反而滋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……默契與共生感。
“源匣，”蘇清顏緩過一點勁，忍不住開口，聲音依舊有些虛弱，“到底是什么？它怎么會在我換來的那堆東西里？”
陸沉淵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組織語言。
“守夜人圣物之一，”他最終開口，聲音低沉，“據(jù)說蘊含著‘最初之火’的源力，是維持他們幾個核心裝置運轉的鑰匙之一。我叛逃時，試圖尋找它，但它早已失蹤多年……沒想到……”他看向蘇清顏，眼神復雜，“竟然流落到了黑市，還被你……”
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宿命般的荒謬感。
蘇清顏也覺得無比荒謬。她當時只是覺得那盒子古樸，看起來有點年頭，說不定以后能換點吃的……
“它激活了我的空間……”
“不是激活?！标懗翜Y糾正她，目光深邃，“是喚醒和補全。如果我沒猜錯，你的空間能力，本身就和‘源匣’同源，或者說，是‘源匣’力量逸散形成的碎片能力。否則無法解釋它對你的空間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和增幅。”
蘇清顏徹底愣住。她的重生金手指，竟然和造成末世的罪魁禍首組織的神秘圣物有關？！這真相簡直比她重生本身還要離奇！
“所以，‘鑰匙’……”她猛地想起守夜人追殺他的理由。
“源匣，就是最重要的‘鑰匙’之一?！标懗翜Y肯定了她的猜測，“摧毀‘凈化’裝置，必須集齊三把‘鑰匙’。源匣是核心。”
壓力瞬間如山般壓下。她不僅成了守夜人預言中的“異數(shù)”，還陰差陽錯地拿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核心圣物！
懷璧其罪！
“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。”陸沉淵站起身，活動了一下左臂，毒素雖未全清，但顯然已被壓制，行動無礙。“源匣蘇醒的能量波動太強，守夜人的追蹤部隊很快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過來。”
蘇清顏也強撐著站起來，眼神恢復冷靜和銳利：“去哪？”
陸沉淵看向冷卻塔銹蝕的壁板，仿佛能穿透金屬，望向外界無盡的血色迷霧和廢墟。
“去找‘黎明之火’。”他吐出這個名字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一個據(jù)點。由另一個叛逃者建立，聚集了不少反抗守夜人、試圖在末世活下去的人?！标懗翜Y解釋道，“我們需要盟友，也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，讓你……適應新的力量。”
他看向蘇清顏，意有所指。
蘇清顏握了握拳，感受到意識深處那煥然一新、充滿生機的廣闊空間，以及那靜靜躺在黑土地中央、盒蓋微啟的源匣。
前路注定更加艱險，但她也擁有了更多籌碼。
“好。”她沒有任何猶豫，“就去‘黎明之火’?！?/p>
她頓了頓，抬眼看向陸沉淵，問出了最后一個、盤旋已久的問題。
“那個預言，‘異數(shù)’……它具體說了什么？關于我？”
陸沉淵的目光與她相遇，深邃如同星空。他沉默了幾秒，才緩緩開口，聲音低沉而清晰，仿佛在吟誦某種古老的箴言：
“‘命運之外的靈魂，攜不滅之火種，將于廢墟中蘇醒，重塑破敗之序’?！?/p>
命運之外的靈魂……是指她重生者的身份嗎？不滅之火種……是源匣？還是她的空間？
蘇清顏正咀嚼著這句話的重量，陸沉淵卻忽然上前一步，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。
他低下頭，目光極其專注地凝視著她，那眼神深處，翻涌著某種極其復雜、沉重而熾烈的情感，幾乎要將她吞噬。
“但那預言沒有說后面那句?！彼曇魤旱脴O低，幾乎成了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氣音，卻帶著一種偏執(zhí)至深的篤定。
“那句是我加上去的。”
“我說——”
他的指尖，極其輕微地、幾乎顫抖地，碰觸了一下她冰涼的手背。那觸碰一觸即分，卻帶著滾燙的溫度。
“無論重啟多少次輪回，迷失在哪個時空縫隙，”
“我都會找到你?！?/p>
“蘇清顏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