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(yī)定山河，青槐藥香，康倩濟世錄
第10章：針灸治頭痛，初顯醫(yī)術(shù)
靖安七年的暮春，青槐村的暖意終于驅(qū)散了殘冬的寒涼。村頭的老槐樹抽出新綠，枝椏間綴滿了細(xì)碎的白色花苞，風(fēng)一吹，便有淡淡的槐花香飄滿全村。曾家院子里的藥圃也煥發(fā)生機，薄荷冒出嫩綠的新芽，金銀花藤蔓順著竹架攀爬，連去年被朱柳玉扯斷的枝條，也長出了新的嫩芽?？蒂幻刻烨宄恳琅f提著小竹籃去藥圃打理，只是如今她的動作比去年更熟練，辨識草藥的本事也精進(jìn)了不少，連曾祥鏵都常說，女兒認(rèn)藥的速度，已經(jīng)快趕上自己了。
這天清晨，康倩剛在藥圃里摘完一籃薄荷，就聽到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伴隨著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呻吟。她放下竹籃，快步走到門口，只見村民李嬸扶著一位頭發(fā)花白的老婦人，正艱難地往院子里走。老婦人穿著一身深藍(lán)色的粗布衣裳，額頭布滿皺紋，臉色蒼白，一手扶著額頭，一手緊緊抓著李嬸的胳膊，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喘口氣，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，看起來格外痛苦。
“曾大夫在家嗎？快救救曾慧奶奶！”李嬸看到康倩，連忙大聲喊道，聲音里滿是焦急。
康倩認(rèn)出老婦人是村老曾慧——這位老人生于青槐村，今年已經(jīng)七十多歲了，不僅和曾祥鏵的母親同名，還是曾祥鏵小時候的啟蒙長輩，村里的人都敬重她。只是曾慧奶奶常年受偏頭痛的折磨，每次發(fā)作都痛得死去活來，曾祥鏵給她開了不少湯藥，卻始終沒能根治。
“李嬸，您別慌，我爹在屋里呢！”康倩連忙上前幫忙，扶住曾慧奶奶的另一只胳膊，“曾慧奶奶，您先坐下歇歇，我這就去叫我爹！”
她扶著曾慧奶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，轉(zhuǎn)身就往屋里跑。此時曾祥鏵正在整理草藥，聽到康倩的喊聲，連忙放下手里的活，快步走了出來。
“曾慧嬸，您這是又頭痛了？”曾祥鏵走到曾慧奶奶身邊，蹲下身，伸手想給她把脈，卻被曾慧奶奶躲開了。
“祥鏵啊，別把脈了，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，還是老毛病犯了?！痹勰棠虜[了擺手，聲音虛弱，“昨天晚上吹了點風(fēng)，今天一早就開始痛，痛得我眼睛都睜不開，飯也吃不下，實在沒辦法了，才來麻煩你。”
曾祥鏵嘆了口氣，他知道曾慧奶奶的偏頭痛有多頑固。這幾年，他試過各種湯藥——祛風(fēng)止痛的川芎茶調(diào)散、活血化瘀的桃紅四物湯、滋補肝腎的杞菊地黃丸，可每次只能緩解幾天，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發(fā)作。他也曾想過用針灸，可曾慧奶奶年紀(jì)大了，體質(zhì)虛弱，他擔(dān)心針灸會傷了她的元氣，一直沒敢嘗試。
“曾慧嬸，您先別急，我再給您開一副湯藥，您回去喝了，看看能不能緩解?！痹殓f轉(zhuǎn)身就要去屋里寫藥方。
“爹，等一下！”康倩突然開口，拉住了曾祥鏵的衣角。
曾祥鏵愣了一下，轉(zhuǎn)頭看著女兒：“倩倩，怎么了？”
康倩走到曾慧奶奶身邊，仰起頭，認(rèn)真地說：“曾慧奶奶，我覺得您的頭痛，用針灸可能比湯藥管用。”
這話一出，不僅曾祥鏵愣住了，連李嬸和曾慧奶奶也驚訝地看著康倩。李嬸忍不住說道：“倩倩，你這孩子，別胡鬧！針灸可不是小事，連曾大夫都不敢給曾慧奶奶用針灸，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？”
曾慧奶奶也搖了搖頭，笑著說：“倩倩，奶奶知道你是好心，可針灸太危險了，奶奶年紀(jì)大了，經(jīng)不起折騰?！?/p>
康倩卻沒有退縮，她看著曾祥鏵，大聲說：“爹，我沒胡鬧！我在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里看到過，偏頭痛是因為‘風(fēng)邪上擾’‘氣血不暢’，用針灸刺激百會穴和風(fēng)池穴，就能祛風(fēng)止痛、疏通氣血，緩解頭痛。而且我還在您的穴位銅人上看過這兩個穴位的位置，我知道怎么找！”
曾祥鏵心里一動——他確實教過康倩看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，也給她講過穴位銅人的用法，只是沒想到女兒竟然能把書里的知識和實際病情聯(lián)系起來。他看著康倩堅定的眼神，又看了看曾慧奶奶痛苦的模樣，心里開始動搖了。
“曾慧嬸，倩倩說得其實有道理，”曾祥鏵猶豫著說，“針灸確實能緩解偏頭痛，只是您年紀(jì)大了，我擔(dān)心……”
“祥鏵，既然倩倩這么說，那咱們就試試吧！”曾慧奶奶突然開口，打斷了曾祥鏵的話，“我這頭痛折磨了我這么多年，湯藥也喝了不少，都不管用，不如就試試針灸，說不定真的能好呢？就算沒效果，也不會比現(xiàn)在更糟了?！?/p>
李嬸連忙勸道：“曾慧奶奶，您可別沖動?。♂樉亩辔ｋU啊，萬一出了什么事，可怎么辦？”
“沒事的，”曾慧奶奶搖了搖頭，看著康倩，“我相信倩倩這孩子，她是曾大夫的女兒，肯定不會害我的。而且有曾大夫在旁邊看著，不會出問題的?！?/p>
曾祥鏵見曾慧奶奶態(tài)度堅決，又想起康倩平時的聰明和細(xì)心，終于下定決心：“好，那咱們就試試針灸。不過倩倩，你只能在旁邊看著，我來給曾慧嬸施針?！?/p>
“爹，我想自己試試！”康倩連忙說道，“我知道這兩個穴位的位置，也知道怎么施針，您在旁邊指導(dǎo)我，肯定不會出問題的！”
曾祥鏵愣了一下，他沒想到女兒竟然想自己施針。針灸不僅需要精準(zhǔn)地找到穴位，還要控制好進(jìn)針的深度和力度，稍有不慎就會傷了患者的經(jīng)脈，連他都要小心翼翼，更別說一個六歲的孩子了。
“倩倩，不行！”曾祥鏵果斷拒絕，“針灸太危險了，你還小，不能自己施針?！?/p>
“爹，我能行！”康倩急得紅了眼睛，“我已經(jīng)把《針灸大成》里的內(nèi)容背下來了，也在穴位銅人上練過好多次，我知道怎么找百會穴和風(fēng)池穴，也知道進(jìn)針的深度和力度。您就給我一次機會，好不好？”
曾慧奶奶也幫著勸道：“祥鏵，就讓倩倩試試吧！她這么聰明，肯定能行的。就算出了什么問題，也是我自己愿意的，不怪你們。”
曾祥鏵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，又看了看曾慧奶奶信任的目光，心里終于軟了下來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對康倩說：“好，我答應(yīng)你，但是你必須聽我的指揮，我讓你怎么做，你就怎么做，不能擅自做主，知道嗎？”
康倩用力點頭，臉上露出了笑容：“知道了爹！我一定聽您的話！”
曾祥鏵轉(zhuǎn)身走進(jìn)屋里，很快就拿出了一套銀針和一個穴位銅人。銀針裝在一個精致的木盒里，一共有九根，長短不一，針身閃閃發(fā)光，看起來格外鋒利。穴位銅人是用青銅打造的，大約有半人高，銅人身上刻滿了細(xì)密的經(jīng)絡(luò)和穴位，每個穴位旁邊都標(biāo)著名字，這是曾祥鏵從邊關(guān)帶回來的，平時用來教康倩認(rèn)穴位。
曾祥鏵把穴位銅人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，指著銅人頭部的兩個穴位，對康倩說：“倩倩，你給曾慧奶奶指一下，哪個是百會穴，哪個是風(fēng)池穴?！?/p>
康倩走到穴位銅人身邊，伸出小手，準(zhǔn)確地指了指銅人頭頂正中央的位置：“爹，這是百會穴，在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連線交點處，能平肝熄風(fēng)、升陽益氣?！?/p>
然后她又指了指銅人后頸部的兩個穴位：“這是風(fēng)池穴，在枕骨之下，胸鎖乳突肌與斜方肌上端之間的凹陷處，能疏風(fēng)清熱、醒腦開竅。這兩個穴位配合起來，就能緩解偏頭痛。”
曾祥鏵滿意地點點頭，又對曾慧奶奶說：“曾慧嬸，您先坐在椅子上，放松身體，我先給您按摩一下這兩個穴位，讓您適應(yīng)一下?！?/p>
曾慧奶奶點點頭，坐在椅子上，閉上眼睛。曾祥鏵伸出手指，輕輕按摩著曾慧奶奶的百會穴和風(fēng)池穴，動作輕柔，力度適中。曾慧奶奶原本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，臉上的痛苦也緩解了一些。
按摩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，曾祥鏵停下手，對康倩說：“倩倩，現(xiàn)在可以開始施針了。你先把銀針消毒，然后按照我教你的方法，給曾慧奶奶施針。記住，進(jìn)針的時候要快、準(zhǔn)、輕，深度不要超過三分，力度要均勻?！?/p>
“嗯！”康倩接過曾祥鏵遞過來的銀針，走到屋里，用開水把銀針燙了一遍，又用干凈的布擦干，才拿著銀針走了出來。
她走到曾慧奶奶身邊，深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。曾祥鏵站在一旁，緊緊盯著康倩的動作，隨時準(zhǔn)備出手相助。李嬸和周圍聞訊趕來的村民也都屏住呼吸，緊張地看著康倩，生怕她出什么差錯。
康倩先拿起一根短針，對準(zhǔn)曾慧奶奶的百會穴，手指輕輕按住穴位周圍的皮膚，然后快速進(jìn)針——她的動作雖然有些稚嫩，卻很穩(wěn)，銀針一下子就刺入了穴位，深度也正好是三分。
曾祥鏵滿意地點點頭，小聲說：“很好，接下來是風(fēng)池穴，要注意角度，稍微向鼻尖方向傾斜一點?！?/p>
康倩按照曾祥鏵的指導(dǎo)，拿起另一根銀針，對準(zhǔn)曾慧奶奶的風(fēng)池穴，調(diào)整好角度，輕輕進(jìn)針。這一次，她的動作更熟練了，銀針順利刺入穴位，沒有出現(xiàn)任何差錯。
施完針后，康倩按照曾祥鏵的吩咐，輕輕轉(zhuǎn)動銀針，進(jìn)行“行針”，以增強針感。曾慧奶奶閉著眼睛，臉上的表情漸漸放松下來，原本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了。
“怎么樣，曾慧嬸，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？”曾祥鏵連忙問道。
曾慧奶奶睜開眼睛，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：“祥鏵，我……我感覺好多了！頭痛好像減輕了不少，眼睛也能睜開了！”
周圍的村民都驚訝地叫了起來：“真的嗎？這么快就有效果了？”“倩倩這孩子也太厲害了吧，真的會針灸！”“看來康家小大夫比城里的大夫還厲害呢！”
康倩聽到村民的稱贊，臉上露出了笑容，心里滿是自豪。她知道，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，她真的能用針灸治好曾慧奶奶的頭痛。
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，曾祥鏵對康倩說：“倩倩，可以起針了。起針的時候要輕，慢慢拔出來，然后用干凈的布按壓穴位，防止出血?！?/p>
康倩點點頭，按照曾祥鏵的指導(dǎo)，輕輕拔出銀針，然后用干凈的布按壓在曾慧奶奶的百會穴和風(fēng)池穴上。曾慧奶奶站起身，活動了一下脖子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：“祥鏵，倩倩，真是太謝謝你們了！我這頭痛好多了，現(xiàn)在感覺渾身都輕松了！”
李嬸也高興地說：“太好了！曾慧奶奶，您終于不那么痛苦了！倩倩，你可真是個小神醫(yī)！”
曾祥鏵看著女兒，心里滿是欣慰——他沒想到女兒第一次施針就這么成功，不僅精準(zhǔn)地找到了穴位，還能熟練地控制進(jìn)針的深度和力度，這在同齡人中是絕無僅有的。他知道，女兒在醫(yī)道上的天賦，比他想象的還要高。
“曾慧嬸，您別客氣，這是我們應(yīng)該做的?！痹殓f笑著說，“不過您的頭痛還沒完全根治，我再給您開一副湯藥，您回去喝上幾天，配合著針灸，應(yīng)該就能好得差不多了。以后您要注意保暖，別再吹冷風(fēng)，也別太勞累，這樣頭痛就不容易復(fù)發(fā)了?！?/p>
“好，好，我都聽你的！”曾慧奶奶連忙點頭，又拉著康倩的手，感激地說，“倩倩，真是太謝謝你了！要不是你，奶奶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！以后你就是奶奶的救命恩人了！”
康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曾慧奶奶，不用謝，我只是做了我應(yīng)該做的。以后您要是再頭痛，就來找我，我再給您用針灸?！?/p>
周圍的村民也紛紛稱贊康倩，說她是青槐村的“小大夫”，以后村里有人生病，再也不用跑老遠(yuǎn)去找城里的大夫了?？蒂宦犞迕竦姆Q贊，心里更加堅定了學(xué)好醫(yī)術(shù)的決心——她要成為一名真正的大夫，用自己的醫(yī)術(shù)，幫助更多像曾慧奶奶一樣的人，讓他們擺脫病痛的折磨。
曾慧奶奶和李嬸又在院子里坐了一會兒，聊了些家常，然后才起身告辭。曾祥鏵送她們到門口，又叮囑了曾慧奶奶幾句注意事項，才轉(zhuǎn)身回到院子里。
康倩正坐在石凳上，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銀針，把它們放回木盒里。曾祥鏵走到女兒身邊，摸了摸她的頭，笑著說：“倩倩，今天做得很好，爹為你驕傲?！?/p>
康倩抬起頭，看著曾祥鏵，眼睛里滿是期待：“爹，我以后還能給村民們用針灸治病嗎？”
“當(dāng)然可以，”曾祥鏵點點頭，“不過你要記住，針灸雖然能治很多病，但也有風(fēng)險，以后給人施針，一定要先仔細(xì)診斷病情，確定適合針灸，才能動手，而且必須有我在旁邊看著，知道嗎？”
“嗯！我知道了爹！”康倩用力點頭，“我會好好學(xué)，以后成為像您一樣厲害的大夫，用針灸和草藥，治好所有村民的??！”
曾祥鏵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，心里滿是欣慰。他知道，經(jīng)過今天這件事，康倩不僅在村民中樹立了“小大夫”的形象，還更加堅定了學(xué)好醫(yī)術(shù)的決心。這對她未來的醫(yī)道之路，有著至關(guān)重要的意義。
夕陽西下，金色的余暉灑在院子里，照亮了父女倆的身影。曾祥鏵坐在石凳上，給康倩講解針灸的注意事項和技巧，康倩認(rèn)真地聽著，時不時地提問，把曾祥鏵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里。她知道，自己的醫(yī)道之路才剛剛開始，未來還有很多東西要學(xué)，但她有信心，只要有父親的指導(dǎo)和自己的努力，一定能成為一名優(yōu)秀的大夫，用自己的仁心和仁術(shù)，幫助更多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