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篷船在碧波上輕輕搖曳,船頭推開的水紋泛著細碎的金光,將寒鐵盟的喊殺聲漸漸甩在身后。西門一刀握著船槳,手臂因剛才的激戰(zhàn)仍有些發(fā)酸,指尖卻緊緊攥著 —— 方才情急之下拉住蘇清鳶的手,此刻掌心還殘留著她衣袖上的蘭花香,與江南水汽交織在一起,竟讓他緊繃的心弦稍稍松弛了幾分。
蘇清鳶坐在船尾,油紙傘斜斜靠在身邊,淺藍色的衣裙被風(fēng)吹起一角,露出腰間那塊泛著藍光的青銅殘片。她始終盯著西門一刀,眼神里的警惕未消,右手悄悄按在腰間的短匕上 —— 這是蘇家傳下的 “青鱗匕”,劍身藏在袖中,能在瞬間取人性命。
“你還沒說,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 蘇清鳶的聲音清冽如江南泉水,打破了船上的寂靜,“還有,你為何會有昆侖殘片?”
西門一刀放緩劃船的速度,轉(zhuǎn)頭看向她,見她雖面帶警惕,眼神卻澄澈坦蕩,便知道她并非惡人。他停下船槳,從懷中取出那半塊昆侖殘片,殘片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紅光,與蘇清鳶的殘片遙遙相對,兩道光芒在空中交織,竟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光弧。
“我叫西門一刀,原是京都鑄劍世家西門氏的獨子?!?他緩緩開口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,“去年寒夜,權(quán)宦誣陷我家族通敵,滿門覆滅,我攜這昆侖殘片與鼎紋玉佩逃亡,后遇隱世老者指點,才知殘片關(guān)乎‘山河社稷圖’,而蘇姑娘你,正是守護江南殘片的人?!?/p>
蘇清鳶聞言,瞳孔微微一縮:“你是西門家的人?我父親生前曾提過,西門氏是大靖第一鑄劍世家,世代守護‘山河社稷圖’的密鑰,沒想到……” 她的語氣軟了幾分,按在短匕上的手也松了松,“我叫蘇清鳶,江南蘇家后人,三個月前,寒鐵盟為奪江南殘片,血洗蘇家,我僥幸逃脫,一直在尋找昆侖殘片的下落,想集齊殘片,查清權(quán)宦謀反的陰謀。”
“你父親也知曉殘片的秘密?” 西門一刀心中一動。
“嗯。” 蘇清鳶點頭,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,“這是我父親留下的《殘片錄》,上面記載著‘山河社稷圖’由三殘片組成,需昆侖、江南、塞北三殘片合一,才能解開圖中救世之法。父親還說,當年西門家與蘇家曾有約,若天下將亂,兩族需攜手護殘片,只是后來兩家漸漸斷了聯(lián)系?!?/p>
西門一刀接過《殘片錄》,翻開一看,里面的字跡娟秀,與《秘錄》扉頁上的小字極為相似,顯然出自蘇清鳶父親之手。冊子末尾還畫著三枚殘片的圖樣,昆侖殘片刻山川、江南殘片繪流水、塞北殘片描戈壁,與他手中的殘片完全吻合。
“原來如此?!?西門一刀心中豁然開朗,“我在昆侖秘境中找到的《秘錄》,也提到需尋江南殘片,還說‘江南殘片在蘇姓女子手中,速往煙雨樓尋之’,看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。”
就在這時,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,緊接著,幾道火把的光芒從岸邊亮起,映得水面通紅。蘇清鳶臉色一變:“是寒鐵盟的人!他們追來了!”
西門一刀連忙拿起船槳,剛要劃船,卻見岸邊駛來十幾艘快船,每艘船上都站著四五名寒鐵盟弟子,為首的正是鐵劍坊的坊主 —— 他竟沒死,還帶著人追了過來!
“西門一刀!蘇清鳶!你們跑不掉了!” 坊主站在船頭,手中握著一把新的彎刀,聲音在夜空中回蕩,“把殘片交出來,我還能饒你們不死!”
快船越來越近,寒鐵盟弟子紛紛彎弓搭箭,箭頭對準了烏篷船。西門一刀心中一緊,他知道船上無遮無擋,若被箭射中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他轉(zhuǎn)頭看向蘇清鳶:“蘇姑娘,你會水嗎?”
蘇清鳶點頭:“我自小在江南長大,水性尚可?!?/p>
“好!” 西門一刀從懷中取出王老漢給的半張江南水路圖,“這圖上標注著一處隱秘的水洞,在煙雨樓東側(cè)的蘆葦蕩里,我們從水路過去,避開他們!”
話音剛落,“嗖嗖” 幾聲,箭矢已射至船邊,落在水里濺起水花。西門一刀連忙撐起船槳,用力劃向蘆葦蕩,烏篷船在碧波中飛速穿行,身后的箭矢如雨點般襲來,卻都被他靈活避開。
蘇清鳶也沒閑著,她從懷中取出幾枚銀針,待一艘快船靠近時,猛地將銀針擲出,銀針精準地射中船上弟子的手腕,弓箭 “哐當” 落地。那弟子慘叫一聲,掉進水里,其余弟子見狀,紛紛不敢再靠近。
坊主見狀,氣得咬牙切齒,親自駕船追來,手中的彎刀揮出一道寒光,直劈向西門一刀的船槳:“給我停下!”
西門一刀早有防備,側(cè)身避開,同時使出 “裂巖式”,劍刃直刺坊主的胸口。坊主慌忙格擋,“當” 的一聲脆響,彎刀被震得脫手,他重心不穩(wěn),險些掉進水里。
“快進蘆葦蕩!” 西門一刀大喝一聲,將船槳劃得更快,烏篷船如離弦之箭,沖進了蘆葦蕩。蘆葦稈密密麻麻,將船身擋住,身后的快船無法進入,只能在外面打轉(zhuǎn)。
坊主看著蘆葦蕩,氣得跺腳:“可惡!給我守在這里,他們遲早會出來!”
烏篷船在蘆葦蕩中穿行,周圍漆黑一片,只有月光透過蘆葦?shù)目p隙灑下,形成一道道斑駁的光影。西門一刀按照水路圖的指引,劃了約莫半個時辰,終于看到前方有一處隱蔽的水洞,洞口被藤蔓覆蓋,不仔細看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。
“就是這里!” 西門一刀將船劃進洞,剛要停下,卻突然聽到洞內(nèi)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。他心中一警,拔出裂巖劍:“誰在里面?”
“是我。”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,緊接著,一盞油燈亮起,一位穿著灰色長衫的老者從洞內(nèi)走出。老者頭發(fā)花白,手中握著一根拐杖,眼神卻很明亮,看到西門一刀與蘇清鳶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:“你們是……”
“老丈,我們是被寒鐵盟追殺的人,想在此借宿一晚,還望老丈行個方便?!?西門一刀抱拳道。
老者打量了他們片刻,目光落在兩人手中的殘片上,臉色微微一變:“你們是殘片的守護者?”
西門一刀與蘇清鳶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。老者嘆了口氣:“我是這水洞的守護者,也是蘇家的舊部,奉蘇老爺之命,在此等候攜帶殘片的人。蘇姑娘,你父親還好嗎?”
“我父親…… 已經(jīng)遇害了。” 蘇清鳶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。
老者聞言,眼圈一紅,嘆了口氣:“唉,我就知道…… 蘇老爺當年就說,權(quán)宦野心勃勃,遲早會對蘇家下手。你們跟我來吧,這里安全?!?/p>
老者帶著他們走進洞內(nèi),洞內(nèi)比想象中寬敞,里面擺放著幾張桌椅,還有一張木板床,角落里堆著不少干糧和草藥。老者給他們倒了兩碗水:“這里是蘇家的隱秘據(jù)點,寒鐵盟的人找不到這里。你們放心,在這里住多久都可以?!?/p>
西門一刀與蘇清鳶道謝后,坐在桌邊,再次拿出殘片與水路圖。西門一刀指著圖上的劍痕:“老丈,你可知這圖上的劍痕是誰留下的?還有,最近江湖上有沒有一位用‘清風(fēng)劍法’的劍客?”
老者想了想,說道:“上個月,確實有一位青衣劍客來過這里,他說在尋找殘片線索,還拿出一張與你手中相似的水路圖,說要去煙雨樓找蘇姑娘。后來他離開時,遇到了血影樓的殺手,就在洞外發(fā)生了爭斗,那劍痕,想必就是那時留下的?!?/p>
“青衣劍客……” 西門一刀心中一動,“他是不是叫蘇墨?”
“好像是叫這個名字?!?老者點頭,“他還說,若遇到西門家與蘇家的人,讓你們?nèi)ゾ┒嫉那屣L(fēng)客棧找他,他有關(guān)于塞北殘片的線索。”
西門一刀與蘇清鳶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喜。塞北殘片的線索終于有了!他們知道,接下來的路,不僅要避開寒鐵盟與血影樓的追殺,還要前往京都尋找蘇墨,集齊最后一塊殘片。
夜色漸深,洞內(nèi)的油燈泛著溫暖的光芒。西門一刀望著手中的昆侖殘片,又看了看身邊的蘇清鳶,心中知道,這場關(guān)于殘片的守護之路,他不再是孤身一人。而遠處的寒鐵盟與血影樓,還有那隱藏在暗處的權(quán)宦陰謀,都在等著他們。但他沒有絲毫畏懼,握緊手中的裂巖劍,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—— 為了洗冤,為了守護天下蒼生,他定要集齊殘片,粉碎權(quán)宦的陰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