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家族地,宗祠前的廣場被黑壓壓的人群填滿。
十六根刻滿火焰紋路的石柱環(huán)繞成覺醒陣,陣眼處懸浮著半透明的菱形水晶 —— 靈紋測儀正散發(fā)著淡金色的光暈,將前排少年們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。
“下一個,蕭烈!”
司儀長老的聲音剛落,身材魁梧的少年便大步踏入陣中。他刻意挺直脊梁,路過角落時,用眼角的余光掃過那個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灰布勁裝的身影,嘴角勾起一抹譏誚。
蕭辰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。
作為蕭家旁系最邊緣的存在,他連站在前排的資格都沒有。三個月前母親留下的最后一枚銀幣耗盡后,他便成了家族里連月例都領(lǐng)不到的雜役紋徒,每天的任務(wù)是給紋師們清洗沾著紋力藥劑的器皿。
“嗡 ——”
陣眼的水晶突然爆發(fā)出熾熱的紅光,一道栩栩如生的火焰圖騰從蕭烈背后升起,在半空凝結(jié)成獅形靈紋。水晶上浮現(xiàn)出清晰的文字:【烈焰紋?凡紋中階】。
“凡紋中階!” 司儀長老捋著胡須大笑,“烈兒果然天賦不凡,假以時日必成紋師!”
蕭烈得意地揚起下巴,目光再次鎖定蕭辰:“有些人啊,連覺醒靈紋的資格都不該有,免得污了我們蕭家的地?!?/p>
哄笑聲中,蕭辰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他知道對方在說什么。三年前的初步檢測中,他的紋力親和度是家族百年最低,連最普通的凡紋都未必能覺醒。
“蕭辰?!?/p>
終于輪到這個名字。
蕭辰深吸一口氣,踏入覺醒陣。石柱上的火焰紋路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,將他單薄的影子拉得很長。當(dāng)他的手掌貼上靈紋測儀時,水晶只泛起一陣微弱的灰光,像是蒙上了層鐵銹。
“這是什么?”
“看著像…… 鐵紋?但怎么是這種顏色?”
水晶上緩緩浮現(xiàn)出三個字,還帶著明顯的殘缺裂痕:【銹鐵紋?凡紋下品(殘缺)】。
死寂。
連風(fēng)吹過石柱的聲音都清晰可聞。
蕭烈突然爆發(fā)出狂笑:“銹鐵紋?哈哈哈!我沒聽錯吧!這種連最低等的農(nóng)具靈紋都不如的廢物,也配生在蕭家?” 他猛地沖上前,一把攥住蕭辰的手腕,“你是不是故意用臟東西污染了測儀?”
“我沒有!” 蕭辰掙扎著。
“還敢狡辯!” 蕭烈眼中閃過狠厲,另一只手抓住靈紋測儀的邊緣,“這種廢物靈紋,留著也是侮辱神器!”
“咔嚓 ——”
淡金色的水晶在他手中應(yīng)聲碎裂。
蕭辰瞳孔驟縮。靈紋測儀是家族傳承百年的寶物,就算是主家嫡系也不敢損毀,蕭烈此舉,分明是要將他徹底踩進泥里。
“夠了?!?/p>
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。蕭辰的父親蕭遠山從人群后走出,他穿著普通管事的服飾,鬢角已有了白發(fā)??吹剿槠瑫r,他的嘴唇動了動,最終只是對蕭辰道:“你…… 去西礦山吧。”
西礦山是家族流放罪人的地方,那里的礦脈早已枯竭,只有最苦最累的雜活。
蕭辰看著父親躲閃的眼神,突然明白了。這是在用最屈辱的方式保他一命。
他沒有辯解,也沒有回頭,撿起地上一塊碎水晶揣進懷里,轉(zhuǎn)身走出了覺醒陣。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,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背上,有同情,有鄙夷,更多的是漠然。
走出蕭家族地的那一刻,他聽到身后傳來蕭烈的喊聲:“廢物就是廢物!到了礦山也只能挖石頭!”
……
西礦山的入口是道銹跡斑斑的鐵門,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和鐵腥混合的氣味。
蕭辰被安排在最深處的礦洞,負責(zé)清理廢棄的礦渣。這里的紋力稀薄得幾乎感受不到,連最低階的紋徒都不愿久留。
“新來的,動作快點!” 監(jiān)工的皮鞭抽在石壁上,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。
蕭辰默默揮動鎬頭。鎬頭撞擊在堅硬的巖石上,濺起火星。他的手掌因為長期勞作布滿老繭,此刻卻隱隱發(fā)燙,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皮膚底下鉆出來。
那是今天在覺醒陣中,被蕭烈攥住的地方。
夜幕降臨時,他躺在冰冷的石床上,攤開手掌。掌心處不知何時多了道淡紅色的印記,形狀像是半截斷裂的鎖鏈。白天在礦山深處,當(dāng)鎬頭無意中敲開一塊嵌在巖壁里的玄鐵時,這道印記就突然發(fā)燙,讓他差點握不住工具。
他翻身下床,借著月光走向白天發(fā)現(xiàn)玄鐵的地方。
那塊半埋在土里的玄鐵約有拳頭大小,表面覆蓋著厚厚的礦銹,卻隱隱透出奇異的光澤。當(dāng)他再次觸碰玄鐵時,掌心的印記突然爆發(fā)出灼熱的溫度,像是要將他的手燙傷。
“呃!”
蕭辰疼得悶哼一聲,想要抽回手,卻發(fā)現(xiàn)玄鐵像磁石一樣吸住了他的手掌。無數(shù)古老的紋路從玄鐵內(nèi)部浮現(xiàn),順著他的手臂往上蔓延,最終匯聚在他的本命靈紋所在的丹田位置。
“這是……”
他感覺到體內(nèi)沉寂多年的紋力突然暴走,像是沉睡的火山驟然噴發(fā)。那些原本殘缺的銹鐵紋,在狂暴的紋力沖刷下,竟然泛起了一層微弱的銀芒。
玄鐵表面的古文開始流轉(zhuǎn),仿佛活了過來。一道蒼老而虛弱的聲音,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:
“終于…… 等到你了…… 鴻蒙靈紋的繼承者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