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澤到公司的時(shí)候，慶典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
大廳里人很多，吵吵嚷嚷的。燈開得亮堂堂的，照得人眼睛發(fā)花。桌子上擺著吃的喝的，蛋糕啊水果啊，還有汽水。
蘇琳站在角落里，和幾個(gè)女同事說話。她今天穿了條淡藍(lán)色的裙子，很好看。陸澤看見她，心里就踏實(shí)了些。
他走過去，蘇琳朝他笑了笑。眼睛彎彎的。
“你來啦。”她說。
“嗯?！标憹牲c(diǎn)點(diǎn)頭。
有個(gè)男同事也在那兒，叫小李。小李端著杯飲料，湊到蘇琳旁邊。
“蘇琳，喝點(diǎn)果汁吧。”小李說，把杯子往她手里塞。
蘇琳往后躲了躲?！安挥昧耍x謝。”
小李還不放棄，又往前湊?！皠e客氣嘛，專門給你拿的?！?/p>
陸澤看著，心里不太舒服。他走過去，站到蘇琳旁邊。
“她不渴?！标憹烧f。
小李愣了一下，看看陸澤，又看看蘇琳。“哦，好吧。”他有點(diǎn)不高興地走開了。
蘇琳拉拉陸澤的袖子?！皼]事的?！?/p>
陸澤沒說話。他剛才看小李的時(shí)候，眼睛有點(diǎn)發(fā)燙。那種感覺又來了。
他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。自從和蘇琳在一起后，就這樣了。
現(xiàn)在他看著小李的背影，看到一層淡淡的綠光，圍著小李打轉(zhuǎn)。那光很弱，一閃一閃的。
陸澤眨眨眼。綠光還在。
他不知道那是什么。但肯定不是好東西。
慶典進(jìn)行到一半，領(lǐng)導(dǎo)講話了。大家圍過去聽。
小李又湊到蘇琳旁邊。這次他拿了一盤蛋糕。
“蘇琳，嘗嘗這個(gè)，特別甜?！毙±钫f著，幾乎要把蛋糕懟到蘇琳臉上。
蘇琳往后退了一步，撞到陸澤身上。
“我說了不用?！碧K琳的聲音有點(diǎn)硬。
小李好像沒聽見，還往前湊?！皠e不好意思嘛。”
陸澤正要開口，突然看見蘇琳的表情變了。
她的眼睛亮了一下，很快又暗下去。但陸澤看見了。
就在這時(shí)，大廳的燈閃了幾下。明暗暗暗的。
有人抬頭看?！霸趺椿厥拢俊?/p>
燈又閃了閃，然后恢復(fù)正常。
大家松了口氣，繼續(xù)說話。
只有陸澤注意到，墻邊的幾盆綠植好像長高了一點(diǎn)。葉子更綠了，枝條伸展開來。
他看向蘇琳。她的臉色有點(diǎn)白，手指緊緊攥著裙邊。
“你不舒服嗎？”陸澤低聲問。
蘇琳搖搖頭，沒說話。
小李還在那兒站著，手里端著那盤蛋糕。他似乎沒察覺到什么不對。
“蘇琳，你就嘗一口嘛?！毙±钣终f，笑得有點(diǎn)勉強(qiáng)。
突然，燈又開始閃。這次閃得更厲害，明明滅滅的。
大家都安靜下來，看著頭頂?shù)臒簟?/p>
盆栽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。葉子變得又大又綠，枝條伸得老長。
有人驚叫起來?！霸趺椿厥?？”
“電路故障了吧？”有人說。
“植物怎么長這么快？”
大廳里亂哄哄的。大家都有些慌。
陸顧不得那么多，拉住蘇琳的手。“我們出去?！?/p>
蘇琳的手很涼。她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跟著陸澤往外走。
經(jīng)過小李身邊時(shí)，陸澤又看了他一眼。那層綠光更明顯了，圍著小李打轉(zhuǎn)。
小李站在那兒，端著蛋糕，一臉茫然。他似乎真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。
走到門口時(shí)，陸澤回頭看了一眼。
就在那一瞬間，他看見蘇琳的眼睛變了。她的瞳孔變成了一條細(xì)線，金色的，像貓眼睛一樣。但只是一閃，又變回原來的樣子。
陸澤心里咯噔一下，但沒說話。他拉著蘇琳，快步走出大廳。
外面走廊很安靜，聽不到里面的吵鬧聲了。
蘇琳靠在墻上，喘了口氣?！皩Σ黄?。”她小聲說。
“為什么道歉？”陸澤問。
蘇琳搖搖頭，沒解釋。她的眼睛還是正常的，黑黑的，和平時(shí)一樣。
但陸澤知道，他剛才沒看錯(cuò)。那雙眼睛確實(shí)變了，雖然只有一秒鐘。
“那個(gè)小李……”陸澤說，“他有點(diǎn)奇怪?！?/p>
蘇琳抬起頭?！澳阋哺杏X到了？”
“嗯。”陸澤點(diǎn)頭，“他身上有東西?！?/p>
蘇琳沉默了一會兒?！笆莻€(gè)小妖?！彼K于說，“沒什么本事，就是煩人?！?/p>
陸澤沒想到她這么直接就說出來了。他愣在那里，不知道接什么好。
蘇琳看看他，忽然笑了?！皣樀搅?？”
“沒有?！标憹烧f，“就是……沒想到你會告訴我。”
“反正你也看見了?！碧K琳說，語氣很輕松，“我的眼睛，剛才?！?/p>
陸澤點(diǎn)頭?！敖鹕摹！?/p>
“嗯，一著急就會這樣?！碧K琳說，“平時(shí)能控制住，今天沒忍住。”
他們站在走廊里，聽著遠(yuǎn)處大廳傳來的音樂聲。慶典還在繼續(xù)，好像什么都沒發(fā)生一樣。
“那些植物……”陸澤問。
“我不小心弄的?！碧K琳有點(diǎn)不好意思，“情緒一激動，力量就漏出來一點(diǎn)?！?/p>
陸澤想起那些突然長大的綠植，覺得有點(diǎn)好笑。他想象不到蘇琳是怎么做到的。
“你會魔法嗎？”他問。
蘇琳笑了。“不算魔法，就是……天生的能力?！彼Ａ艘幌?，看著陸澤，“你會怕我嗎？”
陸澤搖頭?！安粫！?/p>
他說的是真話。雖然這些事情很奇怪，但因?yàn)槭翘K琳，他就不覺得害怕。
蘇琳松了口氣的樣子。“那就好?！?/p>
他們安靜地站了一會兒。
“那個(gè)小李，”陸澤又問，“是什么妖？”
“一只麻雀精?！碧K琳說，“修煉沒多久，大概幾十年吧。沒什么惡意，就是有點(diǎn)煩人。”
陸澤想起那層綠光，原來是小妖的氣息。他的眼睛能看見這些，也是因?yàn)樘K琳吧。
“我的眼睛……”陸澤說，“是因?yàn)槟悴抛兂蛇@樣的嗎？”
蘇琳點(diǎn)頭。“可能吧。和我在一起久了，就會感知到一些東西?！彼纯搓憹?，“你不喜歡的話，我可以幫你封住這種能力?！?/p>
“不用?！标憹烧f，“挺好的?！?/p>
確實(shí)挺好的。雖然有時(shí)候會看到奇怪的東西，但能更好地理解蘇琳的世界。
大廳的門開了，幾個(gè)人走出來抽煙?？吹疥憹珊吞K琳，點(diǎn)點(diǎn)頭打招呼。
“里面怎么了？”陸澤問。
“不知道啊，燈閃了幾下，現(xiàn)在好了?！币粋€(gè)人說，“可能是電壓不穩(wěn)。”
另一個(gè)人笑起來。“那幾盆花長得可真快，怪事?！?/p>
他們點(diǎn)著煙，聊起別的事來。
陸澤和蘇琳對視一眼，都沒說話。
等那些人抽完煙回去，蘇琳拉拉陸澤的手?！拔覀冏甙??！?/p>
“不去慶典了？”陸澤問。
“不想去了。”蘇琳說，“回家吧，我給你做紅燒肉?！?/p>
陸澤笑了?！昂?。”
他們一起往外走。夕陽從走廊的窗戶照進(jìn)來，把影子拉得長長的。
陸澤想起剛才看到的金色眼睛，其實(shí)挺好看的。像琥珀一樣。
但他沒說出來。有些事，心里知道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