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尾巴帶著桂花的甜香悄然溜走，高中生涯的第一個長假踏著金秋的陽光而來 —— 國慶節(jié)與中秋節(jié)撞了個滿懷，十天的假期像塊誘人的糖果，讓高一（三）班的同學(xué)們歡呼雀躍。
放學(xué)前的最后一節(jié)自習(xí)課，教室里彌漫著按捺不住的興奮。高群用筆戳了戳前排的李子璇：“假期打算去哪兒玩？我爸媽說帶我去爬黃山，可我想去游樂園！”
“游樂園好啊！” 李子璇眼睛一亮，轉(zhuǎn)過身來，“我聽說市郊新開了家游樂園，有超大型過山車，還有沉浸式鬼屋，聽起來就很刺激！”
“鬼屋？” 邵雯推了推眼鏡，“會不會很嚇人？”
“就是要嚇人才好玩啊！” 高群拍著桌子，“安覽，沈凌，你們倆去不去？咱們五個人組個團(tuán)！”
安覽正對著一道物理題皺眉，聞言頭也沒抬：“游樂園有什么好玩的，人擠人?！?/p>
“去吧去吧！” 李子璇拉著她的胳膊晃了晃，“就當(dāng)放松一下嘛，開學(xué)這么久，都沒好好玩過?！?/p>
沈凌看著安覽緊繃的側(cè)臉，嘴角彎了彎：“我都行，看安覽。”
“誰跟你看我！” 安覽瞪了他一眼，耳根卻悄悄紅了，“我就去！”
就這樣，五人小團(tuán)隊敲定了假期計劃 —— 第三天去新開的游樂園，目標(biāo)是過山車、海盜船、大擺錘，還有那個據(jù)說能把人嚇破膽的沉浸式鬼屋。
出發(fā)那天，陽光格外明媚。五人在游樂園門口集合時，高群穿著件印著骷髏頭的黑色 T 恤，得意洋洋地說：“今天咱們挑戰(zhàn)全園區(qū)最刺激的項目，誰要是慫了，就得請大家吃冰淇淋！”
“誰慫還不一定呢?！?安覽背著個卡通雙肩包，嘴上不饒人，眼睛卻被遠(yuǎn)處的過山車軌道吸引了過去。
他們先沖去玩了過山車。當(dāng)列車爬上最高點(diǎn)，安覽看著腳下縮小的人群和建筑，心臟差點(diǎn)跳出嗓子眼。沈凌坐在她旁邊，側(cè)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，還不忘調(diào)侃：“怕的話，可以抓住我的手?！?/p>
“誰要抓你的手！” 安覽梗著脖子，雙手卻死死攥住了安全壓桿。
列車俯沖而下的瞬間，尖叫聲劃破長空。安覽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翻騰，耳邊是呼嘯的風(fēng)聲和同伴們的尖叫，她想喊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，只能死死閉著眼睛。直到列車緩緩?fù)Ｏ?，她才癱在座位上，腿都軟了。
“怎么樣，眾山姐，刺激不？” 高群一臉興奮地拍著她的肩膀。
安覽擺擺手，說不出話來。沈凌遞給她一瓶水，聲音里帶著笑意：“臉都白了?！?/p>
“那是風(fēng)吹的！” 安覽接過水，猛灌了幾口。
接下來的海盜船和大擺錘，安覽雖然還是害怕，卻漸漸找到了樂趣。當(dāng)海盜船蕩到最高點(diǎn)時，她甚至敢睜開眼睛，感受風(fēng)拂過臉頰的快感。沈凌站在下面看著她，陽光落在他眼里，像盛著細(xì)碎的星光。
中午在園區(qū)里吃了漢堡薯條，休息了一會兒，高群提議：“走，去鬼屋！”
提到鬼屋，安覽的腳步頓了頓。李子璇看出了她的猶豫，笑著說：“要是害怕，我們可以不去的?！?/p>
“誰害怕了！” 安覽立刻反駁，“不就是鬼屋嗎，有什么好怕的?！?/p>
沈凌突然低笑出聲，那笑聲里帶著熟悉的戲謔。安覽立刻警惕地看著他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沒什么?！?沈凌忍住笑，“就是突然想起小時候，某人去玩那種最低幼的鬼屋，嚇得哭了好幾天，晚上不敢一個人睡，非要賴著我……”
“沈凌！” 安覽的臉?biāo)查g漲得通紅，像被點(diǎn)燃的炮仗，“你閉嘴！”
“哦？我記錯了？” 沈凌挑眉，故意拖長了語調(diào)，“那時候是誰哭著鬧著，說‘沈凌必須陪我睡…… 嗝…… 不然我就不睡覺…… 嗚嗚嗚…… 嗝’，最后沒辦法，叔叔阿姨只好讓我在你房間打地鋪，結(jié)果某人半夜?jié)L到地鋪上，抱著我的胳膊不放……”
“啊啊啊我殺了你！” 安覽氣得跳起來，追著沈凌就打。高群、邵雯和李子璇笑得直不起腰，周圍的游客都好奇地看過來。
“原來安覽你小時候這么可愛??！” 李子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“什么可愛，是丟人！” 安覽氣鼓鼓地停下腳步，雙手叉腰，“我告訴你們，今天我就要去鬼屋，一雪前恥！讓你們看看，我安覽才不是膽小鬼！”
“好啊，拭目以待?！?沈凌的眼里閃著促狹的光。
他們選的鬼屋是 “醫(yī)院廢棄樓” 主題，光聽名字就讓人不寒而栗。排隊的時候，安覽還在給自己打氣：“都是假的，道具而已，有什么好怕的?！?可當(dāng)厚重的鐵門 “吱呀” 一聲打開，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時，她的腿還是忍不住抖了抖。
“走吧，膽小鬼?！?沈凌拍了拍她的后背，率先走了進(jìn)去。
“誰是膽小鬼！” 安覽咬咬牙，跟了上去。
鬼屋里漆黑一片，只有昏暗的應(yīng)急燈發(fā)出幽幽的綠光。墻壁上濺著 “血跡”，走廊里回蕩著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嘶吼，時不時還有 “鬼怪” 從角落里跳出來。高群一開始還嘴硬，被一個突然從天花板上吊下來的 “護(hù)士” 嚇得嗷嗷叫，反倒成了隊伍里最吵的一個。邵雯和李子璇緊緊拉著手，嚇得不敢出聲。
安覽強(qiáng)裝鎮(zhèn)定，眼睛卻瞪得大大的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。突然，旁邊的病房門 “砰” 地一聲打開，一個渾身是 “血” 的 “病人” 撲了出來。安覽嚇得渾身一僵，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前面沈凌的衣服，死死攥著不放。
沈凌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，腳步頓了頓，卻沒回頭，只是放慢了速度，讓她能跟上。
接下來的路程，安覽的手就沒松開過。她緊緊抓著沈凌的衣角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雖然她努力憋著沒尖叫，可手心全是汗，心跳快得像要爆炸。沈凌偶爾會側(cè)過頭，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：“別怕，是假的?！?/p>
有一次，一個 “鬼怪” 突然從地下冒出來，安覽嚇得差點(diǎn)跳起來，整個人都往前撲去，撞到了沈凌的后背。沈凌順勢轉(zhuǎn)過身，用胳膊輕輕擋了她一下，低聲說：“沒事了?！?/p>
他的聲音很近，帶著溫?zé)岬臍庀?，安覽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，臉上也熱了起來。
終于走出鬼屋，重見天日的那一刻，所有人都松了口氣。高群癱在地上，直呼 “再也不來了”；邵雯和李子璇互相攙扶著，臉色發(fā)白；安覽站在原地，還沒緩過神來，臉色比白紙還白。
“不錯啊，安覽?！?沈凌看著她，嘴角噙著笑意，“沒哭，也沒尖叫，比小時候強(qiáng)多了?！?/p>
安覽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他的衣服，趕緊松開手，尷尬地別過臉：“那是當(dāng)然，我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膽小鬼了?！?/p>
“是是是，你最勇敢。” 沈凌笑著說，“去買瓶水吧，看你渴的。”
安覽摸了摸自己的臉，確實有點(diǎn)發(fā)燙。她跟著沈凌去買水，心里卻不像剛才那么生氣了。被他那么一夸，好像剛才在鬼屋里受到的驚嚇都煙消云散了，只剩下一點(diǎn)點(diǎn)莫名的雀躍。
那個假期，他們在游樂園里盡情尖叫，在圖書館里埋頭刷題，在小吃街上游蕩覓食。有時候，高群會講冷笑話，把大家凍得瑟瑟發(fā)抖；有時候，李子璇會教大家跳新學(xué)的舞蹈，引來路人的圍觀；有時候，安覽和沈凌會因為一道物理題爭得面紅耳赤，最后卻又一起去買冰淇淋。
十天的假期轉(zhuǎn)瞬即逝，開學(xué)那天，五人坐在教室里，看著彼此曬黑的皮膚和眼底的笑意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安覽看著窗外的陽光，突然想起在游樂園里，沈凌背著光的笑臉，和他那句 “別怕”。她想，青春大概就是這樣吧 —— 我們心高氣傲，總想證明自己比別人強(qiáng)，總想一雪前恥，總想裝作什么都不怕；可我們的快樂又那么簡單，一句夸贊，一個眼神，一次并肩而行，就能讓我們開心一整天。
就像她和沈凌，吵了十幾年，爭了十幾年，卻還是會在害怕的時候，下意識地抓住對方的衣角。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，大概就是青春里最珍貴的東西吧。
安覽偷偷瞥了眼后方的沈凌，對方像是感應(yīng)到了似的，也抬起頭，沖她笑了笑。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臉上，溫暖得像那個假期的陽光。安覽的心跳又開始加速，她趕緊低下頭，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(yáng)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