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來到永安候府舊宅的時候已經(jīng)快到晌午,老管家早就接到消息帶人在門口候著,
見刑律儉沒坐馬車,忍不住皺了皺眉,伸手去接輪椅:“少爺,您怎么沒坐馬車呢?
這養(yǎng)濟院也越來越不是也樣子了,您還是回來住吧!
”刑律儉避開管家伸過來想要推輪椅的手:“無妨,天氣不錯,全當(dāng)曬曬太陽,
你去叫人把書房打開,我取些東西便走。”“那怎么行呢?少爺,廚房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了午飯,
您用完再走?您莫怪老奴多嘴,您畢竟是侯府正經(jīng)的主子,
總不能因為與侯爺置氣就不回府上呀!養(yǎng)濟院那地兒可不是什么好去處,您該早些回來的。
”老管家說完,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蕭魚,見她手里拎著兩條魚,不由得皺了皺眉,“這位是?
”蕭魚抬頭看了眼侯府高大的門楣,笑道:“在下是養(yǎng)濟院新任院首,今日正好出來辦事兒,
順道送刑公子過來,現(xiàn)在沒什么事兒,我就先走了?!毙搪蓛€出聲阻攔:“不急,
用過午飯再走?!笔掫~看了眼一旁的老管家,不好拒絕,
只好拎著魚跟在他身后進了永安候府。遷都后,侯府里沒有正經(jīng)主子,
有些院落難免疏于打理,看起來頗有些清冷落敗。蕭魚走在刑律儉身后,一邊打量整個宅子,
一邊聽老管家絮絮叨叨地勸說刑律儉從養(yǎng)濟院搬回來,好好一個侯府公子,
犯得著因為與侯爺置氣而跑到養(yǎng)濟院那種專門收容孤寡老人的地方待著么?
即便是想打侯爺?shù)哪樢膊辉撨@樣的。蕭魚偷看了刑律儉一眼,心里暗笑不止,
心說這人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激進的紈绔,可誰又能知道,
他一個堂堂侯府公子竟然是司密處的執(zhí)掌?穿過九曲回廊便是刑律儉的書房,
老管家拿出鑰匙開了門鎖:“每日都讓人收拾著,公子真的不考慮回來?
”刑律儉垂眸看了眼搭在膝蓋上的杭綢薄毯:“王伯你先忙去吧,我自己尋些東西。
”老管家還想說什么,但對上刑律儉清冷的眸子,到底什么也沒說,轉(zhuǎn)身離開書房。
見王伯出了書房,蕭魚連忙叫住他,將手里的兩條魚遞給他:“第一次登門,王伯不要嫌棄。
”王伯一臉為難,刑律儉淡淡看一眼蕭魚,示意王伯收下。王伯干巴巴一笑,
拎著兩條半死不活的海魚離開。王伯一走,蕭魚繃著的那根神經(jīng)瞬時松懈下來,
坐在刑律儉面前的繡墩上:“說吧,你帶我來侯府究竟是為了何事?”刑律儉笑望著她,
這就是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的地方,因為你永遠不用把時間浪費在解釋什么這件事上。
“你知道隔壁是誰家的宅子么?”刑律儉挪動輪椅來到窗邊,抬手推開虛掩的窗欞,
目光看著西邊的院墻。院子里原來種了不少的薔薇,但他久不回來,
叢生的藤蔓已經(jīng)欺倒了薔薇,以鋪天蓋地之勢搶占了整片圍墻,此時一樣眼望去,
蔥蔥郁郁一片。蕭魚總覺得他憋著一肚子壞水,沒說話。刑律儉倒也不以為意,
兀自說道:“與侯府一墻之隔的便是江城霍家。在江城,
胡霍桑陳四家?guī)缀醢殉至苏麄€江城的經(jīng)濟命脈,祖上也出過幾個顯赫的人物。
直到先皇劍指江城,這些名門望族才漸漸式微。遷都后,
會專營的幾家便將生意一點點轉(zhuǎn)移到京都,唯有霍家一直堅守江城海運生意,
并且三十年間兩次擴建船廠?!薄八阅阍诖蚧艏业闹饕??”蕭魚站在他身后看向院墻,
不知何故,隔壁的院子里似乎相當(dāng)熱鬧,吵嚷聲不絕于耳。刑律儉沒回答,
蕭魚也不是特別想知道,像刑律儉這樣的人,他只會讓你知道他想讓你知道的。
困頓地打了個哈氣,她有些昏昏欲睡,目光落在一旁的歇山抱廳上。
抱廳里擱置了一床羅漢榻,上面鋪了上好的軟席子,杭綢抱枕還算嶄新,
以供書房的主人公務(wù)累了之后小憩。昨日奔波一天,晚上又被金百合折騰半宿,
蕭魚此時看著歇山抱廳,只想靠在那對杭綢抱枕上好好睡一覺。然而有人偏不想如她的愿,
刑律儉挪動輪椅面對她:“霍家似乎遇到了些麻煩?!笔掫~不想搭理他,索性抱胸不語,
無論如何也不想平白無故被他差遣,但她似乎忘記了,有時候妥協(xié)只有零次和無數(shù)次,
所以當(dāng)刑律儉拿出一份尸格目的時候,蕭魚只得認命。蕭韞山的死看起來只是正常病故,
身上沒有外傷,亦沒有中毒,但好好一個人不會突然間就死了。蕭家人也許沒有什么疑慮,
但蕭魚在霧影多年,最不相信的就是無緣無故的病逝,但當(dāng)她回到蕭山的時候,
蕭韞山的尸體已經(jīng)下葬,挖墳掘墓的事兒她不能做,也不敢做。
刑律儉此時能拿出蕭韞山的尸格目,說明他曾驗看過蕭韞山的尸體,這對她來說極為重要。
“蕭韞山死后,蕭山的信子曾經(jīng)去見過他的尸體,這是當(dāng)時做下的尸格目,
或許對你有些用處。”刑律儉將尸格目遞給她,蕭魚垂眸看著他那只白皙的過分,
又十分好看的手,脊背不由得一陣陣發(fā)涼。這份尸格目做的極為詳細,
其中最讓蕭魚驚愕的是,尸格目中羅列的最后一項,
檢查尸體的人在老爺子的鼻腔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根兩寸長鐵釘,
鐵釘是活生生從老爺子的鼻腔里釘進去的,如果不詳細查看,根本不會發(fā)現(xiàn)?!斑@是謀殺!
”蕭魚悲憤交加地抬頭看向刑律儉,“兇手能用這種手段殺人,絕不是普通人。
官府......”刑律儉從她手中接過尸格目:“這份尸格目最終會送到大理寺,
由大理寺主審?!笔掫~還沒能從蕭韞山死因的情緒里出來,
許久才像是想到什么一樣問他:“司密處絕不會平白無故盯上蕭山,你到底想要干什么?
”刑律儉將尸格目收進懷里:“你無需知道這些,你只要知道,蕭韞山之死確實不簡單,
并且牽扯更多,以你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抓到兇手。”蕭魚面色微沉:“老爺子的死,
不會是與養(yǎng)濟院有關(guān)吧!”刑律儉:“即便不與養(yǎng)濟院有關(guān),但一定與蕭道學(xué)有些關(guān)系。
”果然!蕭魚知道再問下去,他也不會再說什么,只好轉(zhuǎn)身離開,依他所言去探霍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