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像在原來的地方塞回了一把淡淡的草?！拔疫€記得喊，可我不太記得那時候她手的溫度，

像隔了布?！薄翱荞?。”林瑤轉(zhuǎn)頭，“樹問你——你第一次做父親，在哪兒？

”寇耜喉嚨動得厲害，“在榨油坊。我把?？饋?，她晃，哭得像小獸，我讓她看燈，

她就不哭了。我——我那時候想，‘原來這就是有個跟你有相同名字的東西’。”“樹說，

它要拿走你把她舉起來時手臂的勁道?！绷脂幚淅涞乜此?，“你給不？”寇耜閉了閉眼，

半晌，點頭。他的肩胛在那一瞬間微不可見地塌了一下，

像卸掉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背了多久的一塊石。光從他肩上掠過，

他的眼角紋路立刻深了一線。他把手從井沿拿下來，指尖發(fā)抖，卻沒伸過去扶?？！皸鞴?。

”林瑤最后一次開口，“樹問你——你要換啥？”井沿?zé)o風(fēng)，樹影無波。

但整個谷似乎一起輕輕吸了口氣。陶焰的指尖里延出一縷極細的火，

停在井沿那兩個字的末尾，像在等。樹說，它要拿走你們——“今晚的記名夜”。你們給不？

圍在柵邊的人像終于從某種看不見的箍里解脫，齊齊應(yīng)了一聲：“給！”這一聲很輕，

但干凈。光帶忽地亮起來，像一條被風(fēng)猝然拽緊的白繩，在井口打了個結(jié)，結(jié)悠悠沉下去。

鹽井里傳來一聲極輕的響，像有一枚玻璃珠落在軟墊上。歸年成了。風(fēng)這才從谷外涌進來，

燈火被吹，青煙被抖散，木牌一塊塊在門楣下輕輕碰撞，發(fā)出細碎的聲響。

有人忽然縮了一下肩，像被誰從背后推了一把——他抬頭，看見自家門上掛著的木牌，

一行工整的字寫著：“葦守，槭谷人，生平種槭三百五十棵?！彼蹲?，然后笑了，

笑得像把雪壓下的枝條輕輕彈開。另一個女人朝門檐下跑去，

把一只差點被風(fēng)吹掉的木牌扯下來，貼在胸口：“我娘叫溫枝，我記著?！彼贿呎f一邊哭。

哭聲一開，谷里像有人把一扇門打開，壓抑了幾個月的眼淚和笑聲一齊漲開來。

林瑤站在鹽井邊，靜靜看著這一切。她的掌心還扣著木芯，

刺在輕輕扎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