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周老師,這是陳總送來的。"
助理的聲音壓得極低,手指微微發(fā)抖,捧著一個黑色絲絨盒放在化妝臺上?;瘖y間的空氣瞬間凝固,連正在給周木做發(fā)型的造型師都停下了動作。
盒蓋掀開的瞬間,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——
里面是一條古董鉆石項鏈,主石是一顆稀有的淡粉色鉆石,周圍纏繞著鉑金雕琢的玫瑰藤蔓。三年前蘇富比拍賣會上,這條曾經(jīng)屬于某位歐洲王妃的項鏈以九位數(shù)的天價成交,當時還上了財經(jīng)版頭條。
而現(xiàn)在,它像一顆被摘下的腐爛玫瑰,躺在絲絨盒子里散發(fā)著糜爛的香氣。
化妝間陷入詭異的寂靜。所有人都知道這條項鏈意味著什么:它不是一個禮物,而是一張明碼標價的賣身契。陳總在用最奢侈的方式告訴所有人——這個獵物,她志在必得。
周木正在看劇本,連眼皮都沒抬。他用劇本輕輕撥開盒蓋,眼神都沒多給一個:"捐給女性抗癌基金會,匿名。"
助理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:"可是陳總那邊——"
"告訴她,"周木翻過一頁臺詞本,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盒飯的菜色,"我對二手首飾過敏。"
造型師的梳子"啪嗒"掉在地上。
助理臉色煞白地捧著盒子退出去時,聽見周木對化妝師說:"眼線再加重三分,這場戲是囚徒的覺醒。"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,"——不是貴婦的下午茶。"
走廊盡頭,陳總的新任秘書正在等回信??吹娇帐侄鴼w的助理,她挑眉:"周老師不滿意?"
助理把絲絨盒遞過去,硬著頭皮復述了那句話。
秘書突然笑出聲,涂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摩挲著盒蓋:"有意思。"她湊近助理耳邊,香水味甜得發(fā)膩,"轉告周老師,我們陳總就喜歡馴服烈馬......"
話音未落,化妝間的門突然打開。
周木站在門口,已經(jīng)換好了戲服——粗布囚衣,脖頸上畫著逼真的淤青??僧斔а蹠r,那個眼神讓秘書下意識后退了半步。
"也轉告陳總,"他漫不經(jīng)心地調(diào)整著手腕上的道具鐐銬,"我演過劊子手,知道怎么把玫瑰......"金屬鎖鏈發(fā)出清脆的碰撞聲,"——連根拔起。"
走廊的燈光在他身后拉出長長的陰影,那具被無數(shù)人覬覦的身體此刻像一把出鞘的劍。
而躺在絲絨盒里的鉆石玫瑰,正在空調(diào)冷風中迅速枯萎
王磊闖進別墅時,整棟房子都回蕩著沉悶的撞擊聲。
地下拳擊室里,周木正對著沙袋瘋狂輸出。他沒戴護具,赤裸的上身繃出凌厲的肌肉線條,汗水在背脊溝壑間匯成細流。每一拳都帶著骨肉相撞的悶響,指關節(jié)已經(jīng)泛紅破皮,血跡斑斑地蹭在沙袋上。
"你瘋了嗎?"王磊三步并作兩步?jīng)_上擂臺,把平板電腦摔在角落,"陳氏影業(yè)剛剛砍了我們?nèi)齻€項目!《破曉》的男一號、《白夜行》的翻拍權、還有那個國際運動品牌的代言——你知道損失多大嗎?"
周木的動作沒停。
又一記右勾拳,沙袋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汗水從他眉骨滴落,在擂臺上洇出深色的痕跡。
"所以呢?"他終于開口,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。
王磊氣得太陽穴直跳:"你就不能虛與委蛇一下?陪她出席個酒會,吃頓飯會死嗎?"
"砰!"
一記重拳讓沙袋劇烈搖晃。周木扯下拳擊手套扔在地上,被汗浸透的繃帶散開,露出關節(jié)處結痂的舊傷。他抓起毛巾擦了擦臉,那些傷痕在燈光下格外刺眼——左手無名指關節(jié)處有一道扭曲的疤,像是被什么重物碾過。
"王哥,"他突然笑了,眼底卻一片冰涼,"我還記得我十七歲那年,那個包工頭往我啤酒里下藥的事……
"我當時吐得昏天黑地,"周木擰開礦泉水瓶,水流沖過傷口帶起細小的血絲,"他卻踩著我的手指說——"他突然切換成油膩的方言腔調(diào),惟妙惟肖地模仿著:"'小子,裝什么清高?你這張臉生來就是給人玩的。'"
仰頭灌下大半瓶水,喉結隨著吞咽劇烈滾動。有水珠順著下頜滑落,分不清是汗是水。
"咔嗒"一聲,塑料瓶在他掌心扭曲變形。
"我現(xiàn)在能讓他跪著舔地板,你信嗎?"他笑著問,眼神卻讓王磊后背發(fā)涼。
墻上的電子鐘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。沙袋還在微微晃動,像具吊死的尸體。
王磊突然注意到擂臺角落散落的藥片——鹽酸帕羅西汀,強效抗抑郁藥物。他張了張嘴,最終只是彎腰撿起拳擊手套:"......我去聯(lián)系華納那邊,他們有個超級英雄項目在選角。"
周木用毛巾擦了擦手指上的血,轉身走向淋浴間。熱水沖下來時,他盯著自己顫抖的左手——那個包工頭早被他用手段送進了監(jiān)獄,可被踩碎的指骨每到陰雨天還是會疼。
就像有些傷口,結痂再厚也不會真正愈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