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柱被罵得臉上掛不住，雖然隔著布袋子也能感覺到他臉紅了，梗著脖子，壓低聲音吼道：“放你娘的屁！老子…老子看你不順眼！”
“看我不順眼？”李建國嗤笑一聲，聲音充滿了極致的嘲諷：“就你？一個被人當猴耍的蠢廚子？也配？”
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，不再廢話，只是用那雙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，死死釘在傻柱臉上，一字一頓，如同在宣讀判決書：
“今晚這一棍子咱們的賬！你等著我跟你慢慢算！”
“這事兒——沒完！”
最后三個字，他幾乎是吼出來的！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，玉石俱焚的瘋狂！
在寂靜的寒夜里，如同鬼哭狼嚎，傳出去老遠！
傻柱被這氣勢徹底震住了！他看著李建國那雙，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，聽著那如同詛咒般的“沒完”，
再想到剛才那兩塊，差點砸中他腦袋的板磚，一股寒意猛地從腳底板竄起！
這小子…瘋了！真瘋了！跟個不要命的瘋子拼命？不值當！
他下意識地又后退了一步，手里的棍子也垂了下來。色厲內(nèi)荏地低吼了一句：“你…你給我等著！”
說完，竟不敢再看李建國，猛地轉身，像只受驚的兔子，連滾帶爬地朝著胡同深處、四合院后門的方向狼狽逃竄！
那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拖出長長的、慌亂的影子，很快消失在黑暗中。
看著傻柱倉皇逃竄的背影，李建國緊繃的神經(jīng)，終于徹底松懈下來。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，左肩的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，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
他再也支撐不住，身體一軟，順著冰冷的土墻緩緩滑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，
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左肩的傷處，疼得他齜牙咧嘴。
冰冷的凍土透過薄薄的棉褲，傳來刺骨的寒意，夜風吹在汗?jié)竦念~頭上，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他靠著墻，仰頭望著胡同上方，那窄窄的一線慘淡月光，劫后余生的慶幸，和巨大的疲憊感交織在一起。
媽的…大意了…真的大意了…低估了易中海那條老狗的狠毒，
自己也低估了傻柱這條忠犬的愚蠢和莽撞，差點陰溝里翻船…功虧一簣…
他艱難地抬起還能動的右手，摸了摸后腦勺和劇痛的左肩。還好腦袋沒開瓢…肩膀骨頭應該沒碎，但肯定傷得不輕估計得腫成饅頭…
“嘶…”他倒吸一口涼氣，疼得直抽抽。心里那股邪火卻越燒越旺！
傻柱！易中海！你們給老子等著！
今晚這一棍子！老子遲早跟你們算清楚！
他掙扎著扶著墻，一點點挪動身體，朝著那扇象征著暫時安全的、破敗的四合院后門，艱難地挪去。每一步，都伴隨著左肩鉆心的疼痛和刻骨的恨意。
李建國幾乎是拖著半條命，爬回那間廢棄四合院的。
這院子離南鑼鼓巷95號隔著兩條胡同，早就荒了，院墻塌了半邊，野草長得比人高，平日里鬼都不來。
他踉蹌著鉆進最里頭那間，勉強還算完整的正房里，反手用根爛門栓頂死破門板。
左肩的劇痛像有把燒紅的烙鐵，在骨頭縫里來回碾，疼得他眼前發(fā)黑。
他背靠著冰冷的土墻滑坐到地上，大口喘著粗氣，冷汗浸透了破棉襖里襯。
右手哆嗦著從懷里摸出那僅剩的，半塊硬得像石頭的窩窩頭，塞進嘴里，用后槽牙死命地磨，混著唾沫往下咽。
冰碴子似的窩頭刮得嗓子生疼，卻壓不住胃里，火燒火燎的饑餓感。
“傻柱…易中?！彼乐涞母C頭，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：“你們給老子等著…”
劇痛和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，他再也支撐不住，眼皮像掛了鉛塊，頭一歪，靠著冰冷的土墻昏睡過去。
破窗外，寒風卷著哨子刮過荒草叢，發(fā)出鬼哭似的嗚咽。
……
第二天天剛蒙蒙亮，四九城像一鍋冷水，被猛地架在了火上！
前門樓子底下，趕早班的工人、挎著菜籃子的主婦、蹬三輪的板爺…
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，仰著脖子，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平日里貼告示、通知的灰磚墻上，糊滿了白花花的大字報！
清一色的標題血紅刺眼——“揭發(fā)偽君子易中海八大罪狀！”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，一條條，一樁樁，看得人頭皮發(fā)麻！
“哎呦喂！這…這易中海誰啊？吃絕戶？吞孤女錢？八年一千多塊？”
“軋鋼廠八級工！南鑼鼓巷95號院的！平時人模狗樣的！背地里這么黑心？”
“快看這條！逼全院認祖宗！給聾老太太當孝子賢孫？他當自個兒是皇上了？”
“還有這條！操縱捐款養(yǎng)寡婦！賈家那賈張氏我見過！水桶似得！敢情是這么回事！”
“畜生！槍斃十回都便宜他了！”
議論聲、咒罵聲像炸開的油鍋！人群越聚越多，把前門樓子底下堵得水泄不通！
有人踮著腳看，有人干脆蹲地上抄寫，還有人扯著嗓子念給后面聽！
每念一條，人群里就爆發(fā)出一陣更大的驚呼和怒罵！
軋鋼廠大門口，更是亂成了一鍋粥！上班的工人潮水般涌來，卻被大門兩側墻上、地上、甚至傳達室窗戶上糊得滿滿當當?shù)拇笞謭螅o驚得目瞪口呆！
白紙黑字，血紅標題，在清晨的寒風里“嘩啦啦”作響，像無數(shù)張催命符！
“易中海？咱廠八級工？操！這老狗！我說他技術怎么藏著掖著！敢情是把廠里的技術當自家炕頭了！”
“逼學徒捐半月工資？我操他姥姥！去年我徒弟還跟我哭窮說錢丟了！敢情是被這老狗搜刮去了？”
“舉報！必須舉報！這種蛀蟲不除！咱廠沒好！”
“對！找廠長！找工會！找保衛(wèi)處！今兒不給個說法！咱就不上班了！”
憤怒的工人圍住了廠大門，吼聲震天！保衛(wèi)處的人滿頭大汗地維持秩序，可根本擋不住洶涌的人潮！
有人干脆爬上墻頭，撕下幾張“罪狀書”，揮舞著沖進廠區(qū)，直奔辦公樓！
東城區(qū)區(qū)政府門口，幾個早起掃街的清潔工，看著糊滿了大門和石獅子的“罪狀書”，嚇得掃帚都掉了。
戴著紅袖箍的街道辦干部匆匆趕來，一看內(nèi)容，臉都綠了！
手忙腳亂地撕扯，可剛撕下一張，一陣風卷過，又吹來幾張新的！糊得更牢！
“快！快通知南鑼鼓巷的王主任！出大事了！南鑼鼓巷的易中海！這是捅破天了！”干部的聲音都變了調。
茶館里，說書先生把驚堂木一拍，唾沫橫飛：“列位看官！今兒不說三國水滸！
單表那南鑼鼓巷一出驚天大案！偽君子易中海！八大罪狀！條條要命！且聽我細細道來…”
底下茶客聽得目瞪口呆，瓜子都忘了嗑。
胡同口，小腳老太太挎著菜籃子，指著電線桿子上的大字報，對孫子念叨：
“瞧見沒？這就是壞人！吃絕戶！要遭天打雷劈的！”小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。
四九城，可以說這下子徹底炸了！易中海這個名字，連同他那八條罄竹難書的罪狀，如同瘟疫般，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大街小巷！
成了這天清晨，四九城百萬市民嘴里最熱乎、最勁爆、也最讓人咬牙切齒的談資！
……
而南鑼鼓巷95號院，此刻更是成了風暴的中心！
天剛亮，院門就被“哐當”一聲撞開！前院、后院、甚至隔壁胡同的街坊鄰居，像潮水般涌了進來！
把小小的中院擠得滿滿當當！所有人都仰著頭，指著西廂房易中海家那扇門，指著門上、窗上、墻上、
甚至晾衣繩上掛著的密密麻麻的“罪狀書”，指指點點，議論紛紛，唾沫星子橫飛！
“易中海！滾出來！”
“老狗！吃絕戶的玩意兒！還有臉躲屋里？”
“一大爺？我呸！以后叫他一狗屎！”
“雨水那丫頭呢？造孽??！八年！她怎么熬過來的？”
“聾老太太也是倒了血霉??！被這老狗當槍使！”
“賈家那寡婦賈張氏也不是好東西！吸全院血！”
叫罵聲、議論聲、拍門聲，如同開了鍋的沸水！二大爺劉海中挺著肚子，站在人群最前面，臉上努力想擠出點“痛心疾首”，
可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眼底閃爍的興奮，怎么也藏不住。三大爺閆富貴心疼地，看著被踩壞的幾顆蔫白菜（雖然本來也不值錢），
嘴里不停念叨：“造孽啊…造孽啊…這得浪費多少糧食…”
“吱呀——”一聲，西廂房門終于開了條縫。
易中海被一大媽攙扶著，顫巍巍地挪了出來。他臉色慘白如紙，嘴唇哆嗦著，眼珠子渾濁無神，頭發(fā)亂得像雞窩，身上的棉襖扣子都扣錯了位。
他剛在屋里已經(jīng)聽到了外面的動靜，那一聲聲“易中?！?、“吃絕戶”、“偽君子”像刀子一樣扎進他心里！
他本想裝死不出門，可外面拍門聲越來越響，他怕門板被拍碎了！
“老易…老易啊…這…這到底怎么回事?。俊币淮髬尶蘅尢涮?，六神無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