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的時候，客廳里坐著一群人。除了我爸媽，還有我大舅、二舅，以及王俊的父親王大海。
看到我進(jìn)門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。王美娟的眼睛紅腫著，顯然哭了很久。
"浩子，你終于回來了。"李建國站起來，"快坐下，大家有話要跟你說。"
我掃了一眼在場的人，心里已經(jīng)明白了。這是要給我開批斗會了。
"不用坐了，站著說就行。"我把背包放在地上，"你們想說什么？"
大舅清了清嗓子："浩子，我們今天來，就是想勸勸你?？】∈悄惚淼?，一家人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。"
"對啊，"二舅接話，"血濃于水，兄弟情深。你這樣逼俊俊，傳出去別人怎么看我們王家？"
我冷笑一聲："王家？我姓李。"
王大海坐在沙發(fā)上，一副受害者的姿態(tài)："浩子，你這話就不對了。俊俊叫你哥，你們就是兄弟?，F(xiàn)在他遇到困難，你作為哥哥不幫忙就算了，還要逼他賣房子？"
"我逼他？"我看向王大海，"王叔，你兒子拿了我三百萬買房子，我要回自己的錢，這叫逼他？"
"那錢是你姑給的！"王大海理直氣壯地說。
"給的？"我掏出手機(jī)，調(diào)出錄音，"你們聽聽你兒子是怎么說的。"
我播放了今天跟王俊對話的錄音，清楚地記錄了他承認(rèn)是"借錢"，并且答應(yīng)要還的話。
聽完錄音，在場的人都沉默了。
王美娟突然爆發(fā)了："李浩！你居然錄音？你把你表弟當(dāng)什么了？騙子嗎？"
"如果不錄音，你們現(xiàn)在就會說那是給他的，不是借的，對吧？"
王美娟被我說中了心思，臉色漲紅："你...你這個白眼狼！"
"媽，你能不能不要一開口就罵人？"我壓抑著怒火，"從昨天到現(xiàn)在，你有一句話承認(rèn)過自己的錯誤嗎？"
"我有什么錯？幫助親戚有錯嗎？"
"幫助親戚沒錯，但用兒子的錢去幫助侄子，這就有問題了。"
大舅皺眉道："浩子，你這話就過分了。你媽辛辛苦苦把你養(yǎng)大，她用點你的錢怎么了？"
"大舅，您說得對，我媽養(yǎng)我不容易，我應(yīng)該孝順?biāo)?我點點頭，"但是孝順不等于愚孝，不等于沒有原則。"
"什么原則？"二舅不屑地說，"在家庭面前，什么原則都得讓路！"
"好，那我問您，如果我拿您兒子的結(jié)婚錢去幫助別人，您同意嗎？"
二舅愣了一下："那...那不一樣..."
"哪里不一樣？都是兒子的錢，都是結(jié)婚用的，為什么不一樣？"
現(xiàn)場再次陷入沉默。
李建國試圖打圓場："浩子，大家的出發(fā)點都是好的。你舅舅們也是為了家庭和睦..."
"爸，我問您一個問題。"我看著父親，"如果您辛苦攢了一筆錢準(zhǔn)備買車，我媽不跟您商量就把錢給了王俊，您什么感受？"
李建國張了張嘴，卻說不出話來。
"我再問您，"我繼續(xù)，"如果我將來結(jié)婚了，我老婆把我們的積蓄給她娘家侄子，不跟我商量，您覺得合適嗎？"
李建國的臉色變了："那...那當(dāng)然不合適..."
"那為什么我媽這樣做就合適了？"
王美娟急了："那能一樣嗎？我是你媽！"
"正因為您是我媽，我才更傷心。"我看著她，"您知道嗎？張雅昨天哭了，她爸媽為了我們的婚禮掏空了家底，現(xiàn)在您一句話就讓所有努力白費了。"
"那個張雅就是個掃把星！"王美娟惡狠狠地說，"自從你認(rèn)識她，就變得不聽話了！"
"媽！"我徹底怒了，"您能不能講點道理？我要回我自己的錢，怎么就不聽話了？"
"因為你把外人看得比家人重要！"
"張雅馬上就是我老婆，她怎么是外人？倒是王俊，他和我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他爸在這，他媽也活著，憑什么要我們養(yǎng)？"
王大海臉色鐵青："李浩，你說話太過分了！"
"過分？"我看向他，"王叔，我問您，這些年王俊從我家拿了多少錢？"
"那...那都是你姑自愿給的..."
"自愿給就合理嗎？您兒子二十五歲了，還要靠姑姑接濟(jì)，您不覺得丟人嗎？"
王大海站起來，想要發(fā)作，被大舅攔住了。
大舅咳嗽一聲："浩子，話不能這么說?？】∵@孩子確實不容易，在大城市打拼，沒有門路，沒有關(guān)系..."
"那是他的選擇。"我打斷大舅的話，"既然選擇在大城市混，就要承擔(dān)相應(yīng)的后果。不能混不下去了就回來要錢，混好了就不認(rèn)人。"
"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冷血？"二舅搖頭，"一點人情味都沒有。"
"人情味？"我冷笑，"我媽拿我的結(jié)婚錢給王俊買房，有人情味嗎？我未婚妻知道后哭成那樣，有人情味嗎？"
王美娟突然站起來："我不管！錢已經(jīng)給俊俊了，他不可能還！你要是不滿意，就去告我！"
"好，我會的。"我淡淡地說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"你說什么？"王美娟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"我說我會去告你。挪用他人財產(chǎn)，數(shù)額巨大，夠判刑了。"
"你敢！"王美娟指著我，手指都在發(fā)抖，"你敢告自己的媽？"
"如果您一意孤行，我只能這樣做。"
李建國急了："浩子，你冷靜點，那是你媽！"
"爸，我很冷靜。"我看著父親，"我已經(jīng)給了王俊機(jī)會，讓他三個月內(nèi)還錢。如果他還不了，我就只能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了。"
大舅和二舅面面相覷，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(fā)展到這個地步。
王大海顫抖著說："李浩，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？"
"不是我做得絕，是你們逼我的。"我環(huán)視眾人，"從昨天到現(xiàn)在，有人跟我道過歉嗎？有人承認(rèn)過錯誤嗎？都沒有！你們都覺得我應(yīng)該認(rèn)命，應(yīng)該接受，應(yīng)該為了所謂的家庭和睦而犧牲自己。"
我頓了頓，繼續(xù)說："但是我告訴你們，我不是提款機(jī)！我有自己的生活，有自己的未來，有自己的原則！"
王美娟哭了起來："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兒子？白養(yǎng)了！"
"是的，您白養(yǎng)了。"我點點頭，"從今天開始，您就當(dāng)沒有我這個兒子。我也不會再管您的事。"
說完，我拿起背包就往外走。
"李浩！"李建國在后面喊，"你站?。?
我沒有停步。
走出家門的時候，我聽到王美娟歇斯底里的哭聲，還有大舅二舅的安慰聲。
但我沒有回頭。
有些路，一旦選擇了，就沒有回頭的余地。
手機(jī)響了，是張雅打來的。
"李浩，我聽說你家里來了很多人？"
"你怎么知道？"
"我樓下的李奶奶告訴我的，她說看到好幾個人上了你家。"
我苦笑一聲："對，開批斗會呢。"
"結(jié)果怎么樣？"
"我跟我媽攤牌了，說如果王俊不還錢，我就告她。"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。
"李浩，你確定要這樣做嗎？"
"確定。有些事情不能妥協(xié)。"
"好，我支持你。"張雅的聲音很堅定，"不管結(jié)果如何，我都支持你。"
聽到這句話，我的眼眶突然濕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