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廟角落,林石頭如同被蛇咬了般,猛地縮回手。那本怪書靜靜躺在爛草堆上,封面空白,仿佛剛才那張模糊的人臉只是他的幻覺。心跳撞得肋骨生疼,他喘著粗氣,眼睛死死盯著那玩意兒。
“邪門東西,留不得!”林石頭牙一咬,拿起柴刀。用刀尖一撩,那本怪書“嗖”一聲飛出去,劃一個完美的拋物線,精準砸向廟門外潑天的雨幕。去你的!愛去哪去哪!
他剛松一口氣,眼睛還沒從廟門口挪開。一道慘白的電光劈開雨夜,瞬間照亮一切——那本黑皮書,竟然懸在離地三尺的暴雨里!雨水瘋狂沖刷書皮,它紋絲不動,違背常理地懸停著。緊接著,像被無形的大手猛的一拽,“咻!”黑影破開雨簾,倒飛回來,“啪!”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砸回他懷里,冰得他胸口一窒。
“嘶——!”林石頭倒抽冷氣,不是嚇的,是冰的!這玩意兒比三九天的凍石頭還扎人。他手忙腳亂想再扔,那書像長在他手上,寒氣順著胳膊往骨頭縫里鉆?!百嚿衔伊耍?!”然后虛張聲勢道:“行!看是你硬,還是老子柴刀硬!”他將書放在地上,雙手掄刀,朝著那本怪書瘋狂的劈下去!
柴刀帶著風聲落下!“噹——!”刺耳的金鐵交鳴炸響,火星四濺?;砜诓竦洞蛑齼好撌诛w出,撞在破廟泥墻上,“哐啷”掉地。林石頭虎口裂開,血混著雨水往下淌。再看那書,封面連道白印都沒有。寒氣卻更重了,像無數(shù)根冰針扎進他腦子里。
他癱坐在地,靠著冰冷的泥墻,渾身濕透,又冷又餓又疼。那本書又回到了他的懷里,像個冰坨子,寒氣源源不斷透進來,凍得他牙齒打架。意識有點模糊,視線開始發(fā)花。破廟的陰影在晃動,雨水聲變得遙遠。那本被他扔不掉、砍不爛的怪書,封面上的空白在昏暗里似乎……在扭曲?蝌蚪文的幻影在眼皮底下跳舞。
不能睡!睡著就真凍死了!瘸叔塞硬餅子時的那句話,在混沌的意識里格外清晰:“石頭,活著,就有奔頭!”他猛地一咬舌尖,劇痛帶來一絲清明。奔頭?現(xiàn)在奔頭就是別被這本破書凍死!他哆嗦著,手指無意識地摳進書頁縫隙,想把它從懷里扯開。指尖觸到內(nèi)頁冰涼的皮子,那些歪扭的“蝌蚪”……
廟門縫隙透進的光,不知何時變成了慘淡的銀色。雨聲停了?不,是另一種更寂靜、更粘稠的東西包裹了他。懷里的書頁,那些扭曲的黑色紋路,突然活了!不是再是緩慢蠕動,而是是瘋狂旋轉(zhuǎn)。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書頁中心爆發(fā),猛地攫住他全部意識!
林石頭連驚呼都來不及發(fā)出,眼前徹底一黑。最后的感覺,是冰冷刺骨的濕氣,深入骨髓的饑餓,還有……凍僵的手指觸碰到冰冷覆蓋著薄雪的硬石板?一個陌生的,充滿絕望的念頭,沖進他的腦海:
“餓……好冷……要死了嗎?”
意識慢慢變得模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