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抹藍(lán)比姑蘇城的天空更深邃，像浸透了十五歲夏日灼傷的掌心。"趙學(xué)長，

我的琴譜落在你宿舍了。"蘇瑤趴在窗臺朝他揮手，發(fā)間藍(lán)蝴蝶振翅欲飛。

她總愛把這話說成曖昧的謎語，正如她總在深夜帶著紅酒來敲他的門，

說北京的秋雨讓人想起肖邦的夜曲。趙來關(guān)掉離心機時，試管架碰翻了李鵝寄來的銀杏茶。

褐色的液體在實驗臺洇開，他忽然想起去年今日，那個裹著藍(lán)布衫的姑娘蹲在郵局門口，

用體溫焐熱帶給他的桂花釀。而現(xiàn)在蘇瑤正用涂著丹蔻的指尖，

將他襯衫第二顆紐扣繞在琴譜絲帶上。姑蘇城的郵局換了新掛鐘，

李鵝在五點十分的鐘擺聲里數(shù)著第98個星期三。玻璃窗映出她浮腫的眼瞼，

驗孕棒上的兩道紅痕在晨光中愈發(fā)清晰。昨夜縫制的虎頭鞋躺在帆布包里，

銀鈴鐺裹在醫(yī)用紗布里——父親咳血的帕子需要每天煮沸消毒。"加急件。

"熟悉的字跡刺破晨霧，趙來寄回的包裹貼著國際郵票。李鵝剪開層層膠帶，

水晶獎杯上刻著"趙來&蘇瑤"的英文花體，底座夾著他們在自由女神像前的合影。

她摸著照片邊緣的鋸齒，想起去年幫他裁競賽報名表時，剪刀也是這樣劃破了指腹。

血珠滴在虎頭鞋金線繡的"平安"二字上，李鵝突然彎腰干嘔。洗手間的鏡子里，

她看見十五歲的自己從染缸撈出趙來的手，靛藍(lán)的傷痕如今蜿蜒在自己子宮深處。

窗外銀杏葉撲簌簌墜落，像極了那年被他搖落在她鬢角的槐花。

蘇瑤彈奏《月光》第三樂章時，趙來正用李鵝繡的銀杏手帕擦拭眼鏡。

音樂廳穹頂?shù)男枪鉄魹⒃谏倥懵兜募珙^，他突然想起某個梅雨季的午后，

李鵝踩著縫紉機哼評彈，后頸細(xì)密的汗珠如何滾進靛藍(lán)染布的褶皺里。"呆子，接花呀！

"蘇瑤把謝幕的百合拋進他懷里，香水百合嗆得他鼻腔發(fā)酸。慶功宴上香檳杯相撞的脆響中，

趙來摸到褲袋里李鵝新寄的信——她總愛用裁衣粉餅在信封背面畫只呆頭鵝，

這次鵝的翅膀卻沾著可疑的褐斑。洗手間鏡前，蘇瑤的唇印在他嘴角...